任苍有张典型花花公子长相,浓眉桃花眼,谈吐皆风流。
进接待室不到五分钟,哄得人笑声连连,陆茂予进来时满室寂静。
对着两个大老爷们,任苍笑不出来。
年轻帅哥一律是竞争对手,任苍抬起胳膊放到桌上,不经意露出腕表,钻石绚烂闪人眼。
同性之间,任何情绪变化都有感觉。
何况任苍举手投足有微妙敌意,很难忽视。
陆茂予没记错这是初见,开口前,他抬头和任苍几秒目光交汇,对方很不耐烦和轻视,没来由的针对。
“任先生有话说?”
这句完全不符合任苍所想开场白让他有被冒犯到,语气很冲:“我能有什么话?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传唤,扬言我不配合会以妨碍司法办案刑事拘留。真要论,得是你们有话对我说吧?”
话里话外就差把‘你该向我道歉’说白了。
陆茂予不语,接过叶阔整理出来与之沟通传唤记录,理了个清楚,不紧不慢讲道理:“首先很感谢任先生百忙之中来配合调查,其次我想澄清些事,从联系任先生到您坐在这里,一共打了两通电话。”
因他肯低头而让任苍稍稍满意的笑容没维持两秒,骤然沉下来。
“实际上两通电话是不同案件,都是您秘书接的。至于任先生今天为什么肯老老实实坐在这,我想您心里应该有数吧?”
“我没有。”任苍冷静回绝,打定主意他们问一句答一句。
陆茂予并不在意任苍什么态度,让叶阔送两张照片过去。
一张是年轻男女坐在沙发上亲密搂抱,唇齿紧连,旁若无人热恋味儿要冲出来了;另一张是看起来很像一家三口相聚游乐园合影留念,三个人比耶,幸福美满爆棚。
这是任苍和尤红母子的照片。
最初铺垫没能起到效果,陆茂予来了手刀刀见血。
“任先生熟悉他们吗?”
‘不熟’两个字卡在任苍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去,在那双深邃威慑眼睛注视下,任苍有种否认后续会招来铁锤般证据让他哑口无言的直觉。
会面不到两分钟,任苍看出来陆茂予是个办事自成章法的人,以他多年阅人经验,只觉得陆茂予像一片看似平和的海面,内里诡谲难测,不好应付。
他神情短短功夫里变好几次,最后气势缓下去,莫名处于弱势:“嗯,她叫尤红,是我以前情人。”
“孩子呢?”陆茂予不允许任苍厚此薄彼,他盯着脸颊不停颤动的任苍,点破事实,“孩子站在你和尤红中间,半点不避嫌,说明你们不止单纯认识,起码孩子很亲近你。”
任苍下意识看向那张合影,当时春暖花开,卞政用尤红微信给他打视频,说班里同学父母会带孩子去游乐园,他也想有个平凡快乐的周末。
平心而论,卞政思想品德各方面不如家里任兼轩,也没随着他姓,上游乐园这种事犯不着他去。
可卞政太会撒娇,一堆哄人的话不要钱撒给任苍,夸得他父爱如海,头脑发热应了。
答应孩子的事要做到,任苍心里不太情愿,还是让秘书空出那天。
出行天气很好,尤红和卞政也很开心,像这种真正一家三口团聚出去游玩时刻极少,他们很珍惜。
任苍见了,心里罕见不是滋味,于是当母子两神情忐忑说想要张合影留作纪念,他心软了。
那时候一念之差到现在成为指向他与他们关系的证据。
任苍喉间微哽,尝到了回旋镖扎进肉里的痛楚,他说:“是亲近,但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哦?”陆茂予似不明白追问,“我们想得哪样?”
非要任苍亲口说出来。
“……他不是我孩子。”终究是咬牙说了,任苍心里有鬼不敢看陆茂予,低头,照片上卞政那张糅合他和尤红特征的稚嫩脸庞戳伤眼睛,他略带狼狈转过脸,不知强调给谁听,“我没让尤红怀孕。”
陆茂予眼里划过丝疑惑,很快按下去,语气听不出异样:“任先生不介意尤红已婚有孩子,心胸很宽阔。”
这时候任苍受不得任何刺激,更别提这句有些阴阳怪气的刺耳话语。
果然,话音未落,任苍豁然起身,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坐下。”陆茂予平静地说。
近乎命令的语气让任苍直接暴怒,抄起那两张照片挥向陆茂予:“问来问去不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杀人吗?”
照片落在陆茂予面前地上,他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