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个寡妇教导的小娃娃!
那寡妇一年才收200文!连六礼也没有!
可就这么一个破落户教出来的小娃娃,都能胜过举人老爷的学生!
这谁能相信?!”
周围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这怎么可能?一个寡妇如何能和举人老爷比?”
“你孙子多大了?”
被儿媳们搀着的李大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孙子9岁了,9岁了啊!他读书特别用功,竟比不过一个小娃娃!这到哪里说理去?”
“这谁评比的?是不是作假了?”
周围人皆不信。
一个寡妇教的三岁小孩,一个举人老爷教的九岁学生。
怎么看都应该是后者赢。
李大娘大声哭嚎:“我们一家子也不相信!
为了公道,让再赛上两场,偏偏还是判那个小娃娃赢。
我们却被赶出了村子!
呜呜呜……如今我们一家人也没个着落……”
林举人眉头拧得死紧。
他三两步跨出去,沉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学生的家人?又是参与了何种比赛?”
李大娘一见他出来,跺着脚,趔趄着身子,哭得更厉害了。
“我们是顾有财的家人。
村里的寡妇和里正、族老他们办了个什么讲学大赛。
有财想着自己学了知识,也讲给乡亲们听。
哪知道被个娃娃给比下去了!惹得乡亲们都嘲笑!
呜呜呜,我可怜的有财啊!
我们家觉得举人老爷教出来的学生,怎么能不如个娃娃?
谁知道,只不过质疑了几句,如今门被砸了,房子也被捣毁了。
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哇啊啊啊……”
她大声哭,她的儿媳们小声哭。
呜呜咽咽,哭成一团。
学堂前,聚拢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怀疑是里正他们不公,偏袒寡妇和孩子。
林举人怒不可遏。
“真是岂有此理!身为里正与族老,竟如此是非不分,心胸狭隘!”
林举人琢磨着如何帮他们一把,为他们讨个公道。
李大娘凄凄惨惨的哭声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举人难道不该心生愧疚,对他们作出补偿吗?
她抹着眼泪,偷偷从手指缝里觑着林举人的脸色。
林举人脸上的怒意真真切切。
李大娘眼睛一闭,老泪一淌,换了一套说辞。
“反正我也不知道啥算讲得好,我只知道,我孙子讲得子曰子曰,还啥一二三层意思的。
那个小娃娃,只是讲了两个故事,又是拿木棍,又是讲吃草的。
评委们倒都说他好……”
燕飞扬扬眉,负手而立,笑而不语地望向林举人。
林举人也回过味来了,不免羞恼。
这妇人是明里暗里刺他教学不行,教出的学生不如一个寡妇教出的小娃娃。
……
热闹的人群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围观。
货郎挑着货担,见缝插针地挤进去叫卖吃食。
赵兴领着赵竹,手里提着篮子,跟着一名身形壮实的衙役,往学堂这边来。
衙役是他过继出去的兄弟,如今叫吴楠。
吴楠在路上买了串糖葫芦给赵竹吃。
“给他买做什么?”赵兴掏钱买了三串,递给吴楠,“拿回去给自家孩子也吃点。”
“不用。孩子们跟着他爷爷,嘴就没受过穷。倒是吃得牙都要坏了。”
说起这个,吴楠笑道:“哥你送来的牙膏、牙粉挺好用。
我爹和孩子们说,用过后,感觉嘴里清爽多了。牙齿也不隐隐作疼了。”
“你弟妹今儿还说,让我问问你,牙刷牙膏和香皂是在哪里买的?
想给她娘家也买几份。”
赵兴笑呵呵道:“我不是说,领着竹儿去河湾村听课吗?
就是在那里买的。
你们要是需要,改天我给你们捎来!”
吴楠摇摇头。
“你既打算让孩子在县城里上学,何必多跑一趟?
我找个顺路的兄弟去一趟就是了。”
“没事,等竹儿休息了,我就领他去河湾村听课。”
吴楠:“……哥,你作甚让孩子两边奔波?”
“你要觉得河湾村那个张夫子讲得好,就让他在河湾村读书。
束脩少,还有认识的、同村的玩伴。”
赵兴瞅瞅美滋滋吃糖葫芦的儿子,叹息道:
“张夫子是讲得好。
可咱供孩子读书,总想让他再往上一步。
林举人是考过科举的,又有许多同窗,认识许多有才华名声的人。
这都是张夫子所没有的。
为长远考虑,纵然竹儿更喜欢张夫子的课,我也要送他到林举人那里去读书。”
吴楠点点头,“这话中肯。
只是我也不能保证,林举人一定会收竹儿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