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又差点吵闹起来。
里正和族老们开口,让顾老三一家留下。
事情什么时候说清楚,什么时候走。
众人肃立。
又有两家出来证实了张梓若和丁招娣的话。
凡是来交束脩,都是提前准备好了定量的东西,就没见过拿来还要拎着走的。
因此李大娘自然打眼。别人想不知道也难。
只不过她倚老卖老惯了,顾秀才又愿意,别人也不多说。
今儿见张梓若立起来要讨个公道说法,大家自然乐得帮上一帮。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李大娘当日的得意与嘴脸,又骂她今日的不要脸做派,一家子的白眼狼!
被村民们指指点点,刻薄唾骂,李大娘的四个儿子挂不住脸,难以置信且恼火地问:
“娘,家里不是备了三份束脩吗?你怎么只交一份?那两份哪里去了?”
“你干嘛说谎?!”
“现在好了,真是丢大脸了!”
“家里又不是没有,你骗人家干嘛!”
李大娘先是一慌,继而又气愤道:
“我省下来还不都是为了你们?还不是填了家里的这些张嘴!现在你们倒来埋怨我,我命苦啊……”
张梓若可不管他们一家子的官司,只回到厢房提了一袋子未脱壳的小麦出来。
顾云淮抱着长长的秤杆和沉重的秤砣,左摇右摆的跟在她后面。
张梓若环顾左右,朝大家行上一礼。
“里正爷爷,各位族老,各位父老乡亲,今儿个大家都在,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顾三爷家有三个孙子在我们学堂上课,束脩只交了一人的。
乡中贫困,亡夫也不拘六礼,只收学费。学费可以物代替。
因此,顾三爷家以谷物代替。今儿个我把他家交的束脩58斤麦子归还于他。”
说着,张梓若亲自称了五十八斤小麦。
让里正和族老们看过,一丝不多,一毫不少的给了顾老三一家。
顾老三没脸查看,让儿子拿上就要走。
李大娘却不依,非要当众检查,拨来捞去,无论抓多少次,里面都没有小沙石。
张梓若冷眼旁观。
这粟米本就是原主为了交税抵税银凑的,哪儿敢弄虚作假,都是实打实的粮食。
“娘,你给错了。”小反派突然开口。
“哪里错了?”张梓若问他。
乡民们也都好奇。
莫非斤数不对?
李大娘一喜,正要借机生事,多要一些,只听顾云淮稚声稚气地说道:
“三太奶奶还给我们了好多小石头。我们不能昧下三太奶奶家的石头。”
说着,他从地上搓了一捧尘土沙石,递给李大娘。
“三太奶奶,拿去吧!”
众人哄堂大笑。
“顾三家的,拿去吧!可别说人家昧你们东西!”
“真是没脸没皮!我说怎么非要查看呢?感情是做贼心虚,给人家就不是好东西!”
……
顾老三和儿子们个个脸色胀红,几乎要往外冒蒸汽,再顾不得李大娘,拽起袋子和李大娘就要走。
丁招娣扬高了声音喊道:
“别急着走啊!人家把束脩还给你们了,你们不得把顾秀才送的书还回去?”
“就是!一本书好多钱呢!”
“他们家可拿了不止一本!”
……
所有人都知道书本贵,因此一时喧闹起来。
向外挤的顾老三一家就像是被大浪拍击的小船,摇摇摆摆,硬被拍了回来。
书是顾秀才家的,里正也不自作主张,只瞧向张梓若,询问她的意见。
张梓若琢磨着,按照古礼,学生交上束脩,老师回赠一本《论语》是正常程序。
李大娘家的孙子是去年入的学,去年束脩已交,给书是顺理成章的事。今年把书要回来未免显得苛刻。
但若不要,恐怕别人会觉得她好欺负,为她说话的乡亲也难免失望。
没看脚边的小反派都已经压抑不住失望之色了吗?
张梓若忍住捏他脸颊的冲动,正了正色,抬头同里正说道:
“里正爷爷,三奶奶家多拿了两本书,不妨把那两本书拿回来,给村子里更有向学之心的孩子。
至于另外一本,是他们交了一份束脩,应得的,自不必再计较。如此也算两清。”
见她说的有理有据,处理得既不苛刻,也不显软弱,里正欣慰地点点头,派自己儿子跟顾老三一家回去拿书。
“其他要束脩的人家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继续开学堂。”
张梓若扬声道:“其他诸位交了束脩的父老乡亲们,还请听我一言。
亡夫虽然不在了,但我继承了他的衣钵与遗志,将于三日后重开学堂!”
“什么?你教书?!”
“这不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