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每日挣扎在自我谴责的痛苦中,他依旧因为不甘,忍着各种非议,去参加了今年二月份的县试。
考试结果张榜公布后,村人嘲笑,家人沉默,老妻做饭摔摔打打。夜里以泪洗面。
孙明心中痛苦,万念俱灰,在书房独自坐了一夜,彻底死了考科举的心。
他隔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昨日才去书斋,想要换一本新书抄写。
然后,他听到了张夫子让书斋掌柜转述的话语,见到那个高高站在马车之上,千人拥簇,从容讲课的妇人。
她做到了!
她实现她的话,成为了夫子!
还是被敬佩、拥护,学生争相求学的夫子!
孙明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与复杂难过。他拿上要抄写的书,扭头回家。
可思来想去,终究决定带着儿孙来看看。
他不考试了,但孙儿还要读书。听闻林举人也会在这里讲学,若是能听上一堂课,增长些学识也是好的。
他找人询问讲学听课的位置。
沈河热情洋溢的领着他们往前走。
“老丈,您来我们这儿来对了!我们这儿别的不多,读书老爷可是很多的!
可惜你们昨儿个没来,昨日程夫子讲得那叫一个厉害,我笔记做了好多!不过今日来也不算晚,还有读书老爷要上台讲学……
看你装束像个读书人,你也可以参加我们的讲学大赛,不拘好赖都有奖呢!”
……
县城,方远方羽兄妹和自己的兄弟团、姐妹们见了面,都垂眉臊眼,又急又气。
他们都说好了要一起去拜师求学。
结果父母们一听就怒了,都横眉竖眼,严加训斥,觉得他们被一个骗子给忽悠了。
要不然怎么会放着好好的西席不要,学堂不去,偏偏拜一个乡野妇人为师?
即便他们拿自己的零花钱拜师也不被允许,家长们还联合在一起,带着仆从,气势汹汹地要前往河湾村,揭穿骗子真面目。
任他们怎么拉都拉不住。
一伙人越想越心塞。
方远气闷地下了自家马车,去找于越。
一上来,就见于越歪在车厢中看话本。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愁?”
于越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愁?”
“咱们的父母非要去河湾村要说法,你不觉得丢脸吗?”
于越哈哈大笑:“放心,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许多兄弟姐妹呢!”
方远勉强算是得到了安慰,心中稍微好受了一点点。
他羡慕道:“你定力真好,竟如此想得开,在这时候还有闲心看话本。”
于越笑眯眯道:“因为我是去听课的,我娘是去给张夫子坐镇的。兄弟是你对面的,放心,到时候我保证不笑太大声。”
方远:“……好兄弟,情义深!”
他“咣咣咣”在于越背上拍了几掌。
于越倒吸一口气,放好书,锤他。
“你个木头脑袋!还想学物理!你就不会让你娘去问问我娘吗?就你这不转弯的脑筋,我看定滑轮你都学不明白!”
“什么定滑轮?”
“去乐园的时候,选科目你没玩吗?”
“那个啊,我选择了练武,你说的定滑轮莫不是最左侧,忙得热火朝天的那个?”
于越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方远嗤笑,“那不是花钱找活干吗?傻子才选那个!我要学的是造出留声机的,高贵神秘的物理!”
于越冷笑,你高贵,你神秘,我等着张夫子带你去做功算阻力!
第98章 给我们也报名参加比赛
于越已经考上了秀才,经过乐园动力臂、阻力臂、定滑轮、组合滑轮,杠杆原理的摧残式学习,他深深认识到自己多么适合做一个熟读文章的秀才老爷!
每当读书,常热泪盈眶。
还好朝廷不考物理这一门!
对于激情澎湃非要学物理的方远等人,他深感敬佩。然而,一看方远这不转弯的木头脑袋,他顿觉方远离退学不远了。
说不定会比当初学经义文章跑得还要快。
方远高兴地拍他两下,“你说的对!我光想着兄弟们都遭到了阻止,以为大家父母的态度都差不多。没想到伯母竟如此支持你,你可真是好——这什么眼神?”
于越:“祝你好运的眼神。你再不去找伯母,车队就要到河湾村了。”
“对对!我走了!”
方远急匆匆地下了马车,去劝自己的母亲,让她和于母谈谈。再通知一下自己的朋友们,事情有解决方法了!
……
长长的车队尚未进入河湾村,远远的便听到了欢快热闹的说话声。
马车堵在村口进不去。负责在村口看守的顾望领他们到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
贵妇小姐们和县里的老爷公子们,在仆人的簇拥下,艰难往前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