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质就一咸鱼,穿之前一直躺平很快乐。
“公子,”
穆宴池声音依旧很轻,却依旧十分笃定,“如今公子身后,更有云水司诸人,他们对公子忠心耿耿,誓死追随,公子不立威,他们到了罘州,便气不壮……公子要做事,声气不壮,便事事难顺——”
说着顿了顿,“还是说,公子打算到了罘州,便将云水司甩手他人?”
罘州是王爷的地盘。
那些部属也是王爷的心腹。
看在王爷面上,自然不会明面对王妃不恭敬。
但公子是男妃。
本就有些惊世骇俗的,那些属官或者本地大族里,未必没有存了要把女儿送进王府的心思……
那只怕有人心里打着小算盘时,对公子必定有些看轻,甚或是一些暗中的不忿不服。
他能看出来,陆骁早就在为公子铺路。
不管是在进罘州之前,将罪奴之身换成王妃,还是将云水司完全交给公子等等……都是想让公子,真正能融进罘州的权力圈子里。
他早断定此沈商凌非彼沈商凌,此人来路蹊跷。
但这人的纯净良善出乎他的意料,他一直想不通,在这个大殷京都,竟然还有这般琉璃一样的人。
陆骁不想这人受一分委屈。
他穆宴池也一样。
有些话,他也要略略提醒一番。
“嗯?”
沈商凌听了怔了一下。
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的矛盾点在哪儿:
他都决定要做卷王,为这个时代做些事了,脑子里却还没跟着转过来。
在京都,等于陆骁一直庇护他支持他,他也才做事很顺利。
但罘州太大了,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庄子,罘州的官员百姓也是一个庞大的数目,他不可能日日都跟直播似的,给大家解释自己要做什么,是多么有利民生……
想做事,就要有做事的勇气担当。
“公子?”
穆宴池轻轻又叫了他一声,静等他的示下。
“那……”
沈商凌咬了一下牙,“……交给你了。”
穆宴池静静一礼,转身出了车厢。
穆宴池借着要安排那几人随行一些细项事宜,又分别将他们一一叫到一旁又一次询问了一遍。
“替我拿着这册子,”
穆宴池将手中用来记录那几人一些行李等事宜的册子,交给正在询问的那个乐工道,“你背过身,我要更衣……替我看着些。”
那乐工忙接了。
等他背过身,穆宴池神色不变,右手飞快抽出袖中一柄短刃,闪电般无声贴着那人左边脖颈侧倏地一划。
鲜血瞬间迸溅,那人几乎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一头栽倒在地。
喷出的鲜血都击到了那边树冠间,连穆宴池脸上也溅到了几点。
“干什么!”
也就在这时,一个亲卫倏地闪现,轻喝了一声。
“请李统领过来,”
穆宴池扯下几片树叶擦着匕首上的血迹,静静道,“奴婢奉王妃之命,处置了一个细作——”
很快李言过来。
看到地上的尸首时,他眼光一震:他是没想到,穆宴池一介读书人,竟然有杀人的胆量。
飞快扫一眼那伤口,李言倒是心里一动:
出手挺利落啊。
不习武可惜了。
“这人应当是蝠卫,”
穆宴池收起匕首,蹲下身扒拉了一下这尸首的头发,“蝠卫脑后,有特殊刺青——”
说着,动作一顿,“看。”
李言蹲下身,细细审视一番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点惊疑。
蝠卫这种隐秘刺青的事,他们王府也才探到消息没多久,这穆宴池竟然也能知晓这些隐秘?
要知道,蝠卫一直是老皇帝手里,秘而不宣的棋子。
十分神秘,朝中文武百官,私下谈及蝠卫都是谈虎色变,连探到一点消息都难,更别说清楚其中隐秘了。
但转念一想,这位的父亲,可是做过刑部的头儿,且他们族中的先辈,在先皇手里恩宠也非一般……
也不奇怪穆家知晓一些隐秘消息。
李言命人过来将这尸首抬到远处,浇了油烧了。
“其余那几个呢?”
他又问道。
说着,他不由又往沈商凌的车驾那边看了一眼,心中也一样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沈商凌也能这般决断……心下不由一松,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样的主子,才有人拼力追随,也才好在罘州立的住。
穆宴池回了话,得知那几个都无纰漏后,李言点了点头。
其实不止这几人,连带着穆宴池……
他都叫人暗中盯着的。
事关王妃安危,不能大意。
穆宴池回车驾之前,先去一旁小溪里洗了一把脸,细细擦干。
又检查了一遍身上,将身上溅到的一点血迹,也拿巾子沾着水狠狠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