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马文才才走到王熙凤的身边坐下,“北静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王熙凤点头,“嗯,知道了。”
“甄家的人没什么好下场,也算是报仇了。”
马文才说完手要去碰王熙凤放在桌上的手,王熙凤却往后一缩,让马文才摸了个空。
“不是说了不要掐手心吗?你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别难为了自己。”
王熙凤又嗯了一声,无话。
马文才怔了许久,没话找话道:“不愧是皇上啊,做事情就是一招毙命,直接将北静王给杀了。”
“如果给敌人留下一点点喘息的时间,那就是会为自己留下隐患。”王熙凤面无表情道。
“嗯。”马文才点点头,“那……京营节度使大人那边呢?”
王熙凤心中气闷,她不明白为什么马文才什么都放在心上,唯独不把两人的事情放在心上?
看到马文才确实像是在担心,王熙凤暗叹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我不也是一样吗?”
马文才一惊,他以为王熙凤多少会有些担心王子腾,却没想到她会是这反应。
隔了半晌,他才发问,“我知道了,那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熙凤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让马文才把话吞了回去。
王熙凤看他一眼,见他不说了,也没问,而是直接起身说道:“明日探春邀了我出去游湖,听意思是那个孙羽山约的,你也一起去,可以吗?”
她这话说得客气而疏离,马文才抿唇,有些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好。”
“你安排吧。”
见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王熙凤心中更气,但到底没再掐自己手心,如若不然,就像是在刻意引起他的注意似的。
她走了,马文才叹息一声,没跟着她。
但他心中也已经开始动摇,只是那种要离开的感觉还在,他再去招惹王熙凤似乎也不妥。
两人又一天没有说话,马文才干脆就在书房歇下了,没有再进屋子。
这些天两人闹矛盾的时候马文才依旧每天给王熙凤准备早膳。
他准备,王熙凤就吃。
结果第二日,马文才却自己吃了没有管王熙凤。
王熙凤在屋里沉默了许久,最后随便对付了两口,就准备出门了。
平儿在书房找到马文才的时候,马文才正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姑爷,姑爷醒醒……起来了,咱们该出发了。”
马文才晃了晃脑子,点头道:“好,稍等,这就来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身体一向康健的马文才,不过是昨夜在书房睡了一觉,竟就有了一点感染风寒的症状。
但是他还记挂着王熙凤说的要去游湖的事,便强行拖着病体跟她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两人也没说话。
平儿和柿儿知道他们在闹矛盾,于是两人也不进去触霉头,都坐在外面赶车,连车夫都没有带。
故而也没人发现马文才的异常。
王熙凤见他一上车便一脸没精神的样子,完全没想到马文才也会生病,料定了他大概就是不想跟自己说话,所以才垂眸假寐。
于是她自己默默不言。
从城里到和孙羽山他们约好的地方要半个时辰,柿儿两人驾车慢,晃晃悠悠的。
王熙凤看着马文才似乎睡着了,这才毫不避讳地盯着他。
一年多的时间,马文才变了不少,唯独那张俊俏的脸没怎么变。
如果不是他这张脸,当初王熙凤多半也不会把他带回府里。
伸手想去碰他,却听马文才突然呓语了一句。
王熙凤坐到他的旁边,听清他的话,整个人都愣了愣。
……
马文才做了一个梦。
久违地,他又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父亲对自己严苛,动辄打骂,母亲为了救自己毁了容,最后上吊自尽。
马文才跪在屋子里,怎么喊也喊不醒……
“娘、娘,您不要丢下文儿,文儿会好好努力的。”
“娘!!”
马文才倏地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的娘亲,猛然抱过去,那人身子一僵,熟悉的味道萦绕马文才鼻尖,他这才反应过来,抱着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王熙凤。
“对不住,我……”
马文才松开她,有些局促地坐在角落。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自己的娘亲了,现在怎么突然又梦到了呢?
这件事情是他一辈子的痛,永远没办法忘记。
他以为忘记了,却总是因为一件件事情又想起。
马文才看了王熙凤一眼,王熙凤看着自己一动不动。
一开始,她对王熙凤的感情就是来自于共情,自己与他,似乎是同样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