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一直以为收复下人就是恩威并施，钱给够了就可以随意使唤了。”
“现在想来才不是那么回事。”
马文才愣了一下，“不是那么回事，不是恩威并施？”
“恩威并施自然还是要的，但是还不够，做奴才的他们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
“钱，主子的重用。”
王熙凤点头，“没错，是钱，也是主子的重用。但是主子不可能给所有的奴才同样的钱，也不可能给予每一个人重用，这下怎么办呢，有人不服你。”
“我倒是不大在意不服我的人。”马文才道，“有些人你给再多都不会服的，不如打一顿打服就行了。”
王熙凤皱着眉头，用了老大劲去打磨自己手中的一块碎玉，马文才说那能做耳环。
她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说道：“你现在的想法就跟我以前的想法一样的，但是所有的人都是服打的吗？你想想你以前打过的那些人，有几个是真正的服你？”
马文才觉得这似乎不大重要，他不需要所有人都真正地服自己，只要自己需要做事的时候，他们能帮自己做事，这就行了。
“这重要吗？”
王熙凤微微歇了歇手上的动作，“一般来说，可能不大重要，但是到了关键时候可能就重要了。”
“就好比……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那个小乞丐，我若是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打他一顿，让他再不敢偷银子，然后再码头他遇见我们他还会提醒吗？可能我就已经不在了。”
马文才皱眉伸手去捂她的嘴，说道：“你别胡说。”
王熙凤笑道：“没事，所以我让他去跟着柳湘莲，就是因为他救了我的命。”
马文才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只是自己那么多年的想法，现在还不是很能转变过来。
他看着王熙凤说道：“我明白，我也服赵千户，并不是因为他打了我，是因为他有那个能力，所以我敬佩他，服他。”
“所以我们做事要让下人服气，一味苛责没有用，但是没有能力也不行……”
说到这儿马文才突然顿住，莫名有些无语，他怎么被王熙凤给带偏了，之前他想了解的似乎不是这个吧。
不过每次和王熙凤说话都能收获很多东西，这让他很满意。
“不过，其实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突然就想通了呢？”
“嗯？”王熙凤抬头看马文才，看得马文才眼神闪了一下。
果然，就听王熙凤问，“谁同你说我是突然想通的？我也是慢慢才明白这个道理。”
“但也总得有契机。”马文才穷追不舍，但是他自己心里下定了决心，若是王熙凤还不答他就不问了。
明明人家想说自然会说，何必为了自己的好奇多问。
思及此马文才低头认真捣鼓手中的玉，全然没发现自己脸上的颓丧之色。
王熙凤沉默了许久没说话，让马文才能够很清晰地听到她手上弄得沙沙沙的声音。
这时候的气氛有点奇怪，马文才总觉得自己该说句什么。
结果还没等到他想到自己说什么比较合理，就听王熙凤道：“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梦？”马文才讶然，没想到回事这样的答案，但是一想却也觉得合理，有时候确实会因为梦境而改变自己现实的想法。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啊？”王熙凤一脸不解的样子，问，“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我是什么梦吗？”
王她既然都这样问了，就说明她想说了，那马文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听的，顺势问道：“什么梦？”
“我梦到有人背叛了我，所以后来我不太相信人。”
马文才其实是一个聪明而且敏感的人。
关于王熙凤的一切他想过很多，现在王熙凤突然这么一说马文才就猜到了那个背叛他的人是谁。
“你没成婚，梦见自己成婚了，而后被背叛。”
王熙凤听着他肯定的句子，手上动作没停，但也没否认，她云淡风轻道：“没错，梦境太真实，吓到我了。”
这事情她早就想跟马文才说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契机，也没有一个好的说法，刚刚灵光一闪间，王熙凤倒是觉得很合适。
她终于把这些说出来，不瞒着马文才，心里舒服不少。
如果马文才生气，她也就只能慢慢地哄着了。
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她相信马文才也不会生她的气的。
果然，马文才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王熙凤抬眼悄悄地看他，正巧碰上马文才也抬头，四目相对，王熙凤笑了一下。
可马文才似乎笑不出来，他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背叛你，你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