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马文才语气很平静。
平儿上前两步,看着他示意他吩咐。
“去烧点热水给皮神医端来。”
“诶。”平儿哽咽着走了。
马文才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满脸疲惫地看着地上的三人。
他们三人的表情各异,马文才看不懂,但是不妨碍他觉得恶心。
甄家不是满门抄斩了吗?
甄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在,那他们家还有哪些人是被救出来了的,又是被谁救了的呢?
马文才盯了她许久,她一点惧怕的意思也没有,俨然一副亡命之徒的姿态。
她看着马文才,脸上尽是得意。
马文才忍了很久,心中窝火,上前一脚踹了上去,还想再踹的时候却被白书拦了下来。
“姑爷,万万不可,得留着她的狗命,才能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马文才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罢了。
他马文才从来不打女人,没想到却在这样一个妇人身上破了例。
偏偏那甄夫人却像是一心求死似的,说道:“来啊,咳咳……你有本事的就踢死我,媳妇儿子都被我杀了,这下你高兴了吧,知道多管闲事是什么下场了吧。”
“哈哈哈哈哈……”
她虽笑着,但是眼里的恨意藏也藏不住。
她确实是该恨的,如果不是马文才和王熙凤,她甄家说不定还靠着那吸人血的东西赚得盆满钵满,也不至于在这儿叫嚣。
可是她眼中恨意越浓,马文才却不那么生气了。
“让我猜猜,你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来找我们是为什么。”
“是因为你背后有人吧。”
马文才的脚撵在甄夫人的脸上,把她本该花容月貌的脸踩得无比扭曲。
可是甄夫人似乎已经不在意了。
她就着这个姿势还能抬眼看着马文才,说道:“是又如何,你以为我会说出来吗,做梦!”
“你当然不会说出来,因为你儿子还在他们手上呢。”
他说完就见甄夫人满脸恐惧,一副要杀了马文才的样子。
马文才还有什么不懂的,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很好的时机,与她这样的人周旋还是得择个良辰吉日才好。
“你们把他们拉下去关起来,不要关在一起,看着,别死了。”
三人正好,一人拉了一个走了。
等他们走后,马文才才卸了力,他跌坐在椅子上,看着隔在她与王熙凤中间的布帘上。
也不知那是什么布,明明看着是白色,可是却看不见里面的半点动静。
马文才不敢掀开帘子,他怕看到自己害怕的东西。
这世界上,有谁是能什么都不怕的呢,没有这样的人。
就算有也不是他。
他害怕很多事情,现在最怕的就是失去王熙凤。
马文才定定坐在那里,看着平儿端水进去,没一会儿又哭着端出来。
一盆干干净净的水,出来时已经是一盆血污。
马文才吞咽了一下,手稳稳地抓在椅子把手上,指甲生生地把椅子挖出几条痕迹来,里面的木屑刺得他生疼。
他突然想起以前的王熙凤。
那时候王熙凤还很喜欢用指甲去掐自己的手心,手心里的伤总不好。
掐在木头里尚且这么痛,掐在手心里该有多痛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水也不知道换了多少盆。
王熙凤和皮神医都没有出来过。
他们两人一直在里面。
马文才坐在那里也没动,从白天等到了黑夜。
平儿的眼睛都哭肿了。
但是两人也没说上一句话。
就在马文才觉得自己有些困的时候,平儿突然走到了他的跟前,声音楚楚可怜,却没人有心思欣赏。
“姑爷,皮神医让你进去。”
马文才这才站起身来像个有了人提着线的木偶往里走。
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杂乱。
反而被皮神医收拾得很干净。
除了被子上的一些血迹,还有空中残留的一点点血腥气,其他都没什么让马文才不适的地方。
马文才不敢去看王熙凤,但是又忍不住,于是在开口的那一瞬间,看了过去。
然后他一句话就卡在喉咙口,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榻上的王熙凤前所未有的苍白,整张脸像是完全没有了生气,她闭着眼,整个人一动不动。
马文才踉跄了一下,像是站不到实地,不知该怎么办。
皮神医连忙扶了他一把,这次倒也没有损他,反而安抚道:“她没事,只是失血过多而已,我给她开点益气补血的药,平日里也多吃些补血的食物,慢慢地能补回来的,只是有两个事情比较麻烦。”
马文才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大概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