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萱甚至觉得，今晚自己要失眠了。
可刚聊没几句，枕上枕头的郑萱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睡意。
一闭眼，一睁眼，天亮了。
两人：……
忘了学园的枕头有助眠和唤醒功能！
*
车队沿着高速开往学园方向。
经过接近一周的清理，交通要道已经恢复了初步的通行，尤其是运输线。
这让裴容渊等人这次的出行轻松了许多。
“校长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瘦猴嘀咕着，望向跟在后面的车，尤其是装载了粘土的那几辆。
这玩意不能吃也不能喝，甚至还得他们带物资去交换——毕竟现在钱开始变得没什么用了，总感觉有点亏。
“管他做什么，完成任务就够了。”健壮男回答。
“可惜去晚了，不然运点煤矸石回来烧也不错。”瘦猴想到他们找到的砖厂，不管还有没有人留守，可以拿来取暖的原料连影都没看到，感慨现在人动脑筋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有学园你还担心取暖的事？”
“老大，学园真的会接纳我们吗？”说到这里，瘦猴不由又担心地询问后座的青年。
因为路上太无聊，玩手机不仅耗电还不方便，裴容渊正拿着魔法题材的童话绘本看得津津有味。
“足够听话，就会。”
是的，宁昭并没有明确表示接纳或拒绝他们，只是提出，可以用完成任务获取积分的形式合作试试。
这次让他们出来找东西，也是个简单的测试。
学园不会轻易信任他们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换了裴容渊自己，也不会接纳不够了解的陌生人。
虽然校长会知道“杀盟”，让他十分意外。
这位在前面的轮回中，从未出现的魔法学园校长，果然是这个正在逐渐走向穷途末路的世界里，最大的变数。
裴容渊挺想试试，走学园这条路线，终点会不会有所改变。
至少应该比躲在南州的那个女人更加值得期待一些吧？
因此他不介意展示诚意，又或者，变得死皮赖脸一些。
虽然为了见到那位校长，用了点比较特别的方法，也冒了很大的风险，但现在看来一切都非常值得。
可惜看不出来那位校长对自己的真正态度，明明他有一张还算亲切、且讨人喜欢的脸。
不过，倒是看出学园，又或者是学园庇护的那些人，属于比较遵守秩序的一群人。
因为轮回了太多次，见过太多人性的阴暗面，秩序这种东西对他而言都有些陌生了。
学园这种存在，想要获取物资，竟然首先想着交换，也不知道是因为现在处于末世的初期，还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
但如果这是学园期待的，裴容渊当然愿意去遵守它。
车队进入到市区，他们避开了会引人注目的路线，多绕了一段路回去。
绕开的那些地方，主要是即将成为第一批庇护所的场所。
以现在的条件其实很难真正去新建一个合格的庇护所，所以这些场所由原有的防空洞、地下商场、学校、地铁等相对能容纳更多人的建筑组成。
在做的建设主要是加强保暖、隔断以及通风、自发电等，并且要设计一套用来生存的自循环系统，舒适度非常有限，可目的只是让更多人在越来越残酷的极寒天灾里活下去。
虽然……
大多数的庇护所，最终成为了大型的坟场。
每一次的轮回都有不同之处，但种种不同中，也有些共性存在。
比如在裴容渊的记忆里，东洲会迎来三次大降温，如今正是第一次，气温会在零下60度左右持续一段时间，这给了许多人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一个月后，气温会继续陡降到零下120度左右，掉以轻心的人们将大批量死去。
但让死亡笼罩这片的土地的，还是第三次大降温，将在下一个洲出现锈日灾变前来临。
气温会降低到零下150度，且会有持续一个月的暴风雪。
人类失去了在外活动的可能，在此之前如果没能储备足够的物资，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是冻死、饿死，还是渴死。
而第三次大降温距离现在，不会太久，轮回里来的最晚的一次，也不过是四个月后。
留给东洲人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车开过一处高楼，裴容渊抬起眼，往车窗外扫了一眼。
一群古怪的，在厚重的羽绒服外套了黑色兜帽的人，正在街边做着怪异的举动。
他们在拜日。
虔诚地匍匐在地上，对着高悬于天空的锈日，低下头。
……不管轮回多少次，都会出现这样的人。
每一个洲都有。
而且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隐蔽。
这种仪式只会让他们自己冻伤，根本无法改变现实，但偏偏成为了许多人的心灵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