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庭深没有立即接话茬,看着他,勾着嘴角笑了一下,“高兴。”
赵天一皱了皱眉。
欢快的气氛因为这一勾唇一皱眉破坏了个干净。
纪庭深叹了口气,“没什么用,我知道你这几年,特别是最近为了我的病劳心费神,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赵天一还拧着眉,毛线团被他攥得更乱了。
“别管了——”
“那我就再找别的更好的医生!”
没等纪庭深话说完,赵天一就直接抬高音量打断他,瞪着他,“我就不信全世界这么多的医生,就没一个能治你纪庭深的病的。”
“……”
纪庭深被这么一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这个世上除了赵天一没人敢这么吼他,也没人愿意因为他一句不想活了或者是别管他吼他。
盼他死的人没有,盼他好好活着的人同样也没有。
他身边常年围满了人,却没有哪怕一个人是用真心在和他交朋友。
目的、利益。
他们的眼里只有钱和权。
赵天一比他小一岁,却总喜欢操当哥的心。
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不敢还手不敢还口,长大之后反倒变成了没人敢轻易得罪的赵总,关键时刻还会鸡妈妈一样张着翅膀将他护在身后。
两个人又静默了好一会儿,纪庭深才开口,“行了,我信你的话,等着你给我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别瞪了。”
赵天一冷哼了一声,勉强收回视线,开始絮叨。
“我跟你说纪庭深,你这种思想是不对的。”
“这邵罗还没给你看病呢,你这么悲观可不行,假如他直接一套望闻问切给你治好了呢?”
“人家可是号称‘华佗第一百八十九代传人’,还有祖传的匾额呢。”
“哦,”纪庭深极敷衍的应了一声。
“不信是吧?”赵天一又开始瞪眼。
“信。”
“不信你等着,我给你看看他家祖传的匾额,我当初还专门拍了——”
“阿深!!!”
赵天一刚掏出手机,话还没说完,就见纪庭深脸色一变,偏头干呕出一口血来。
*
“咳咳……”
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剧烈,好半天才停止。
时隔四天再次从柔软暖和的大床上醒来,桑诺有一瞬间的茫然。
天已经完全黑了,零星的一点光从窗口透进来,四周安静得不象话。
她动了动腿又动了动胳膊,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伸懒腰时肌肉还隐隐有些发酸,桑诺简直要怀疑白天发生的一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梦里的她抡着扳手大杀四方,最后从楼梯上摔下去血溅当场。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皱了皱眉。
明明那些事情都发生过,为什么她醒过来之后却什么事也没有?
之前那次也是,她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去,原以为会就这么死了,但第二天醒来浑身上下完好无损。
很奇怪。
还有她彻底昏迷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
桑诺仔仔细细将这四天的事情回忆了个遍,但除了这两次外又找不到其他的破绽。
她想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外面响起的细微脚步声。
直到——
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门口拿着枪对准她的头。
“别动!”
桑诺睡的时间太久,脑袋又撞到了楼梯,现在虽然看着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但还是昏昏沉沉不太清醒,听到门被推开,她手下意识就往腰间摸。
温热的皮肤刚触到带着体温的金属,门口的高个子男人就猛地压着嗓子冷喝了一声。
桑诺被这一嗓子吼得手指蜷缩了一下,紧紧握上扳手,一双明亮的眸子警惕的盯着门口。
可惜房间内的光线实在太暗。
她瞪大眼睛没都能看出来,站在门口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不过在确认是个能说话的正常人时,心里稍稍松了松。
不是丧尸就行。
她虽然胳膊腿没什么事儿,但头还有些晕,动作幅度一大就想吐,暂时不想跳起来抡扳手。
只是这个人看起来……
“举起手来!”
那人又压低声音低吼了一声,声音很沙哑难听,像没有抹平的水泥地面,让人很不舒服。
见桑诺还坐在床上没有动作,他又粗声粗气的补了一句,“不然我就开枪了。”
下一秒,桑诺就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她的手瞬间顿住,几秒后,缓缓从被子里伸出来举过头顶。
四周回归寂静,半晌,客厅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一道手电筒的白光就直直照在她的脸上。
桑诺微微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