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晓琅有些生气:“为什么不能谈?有什么不能谈的,当初是我一走了之,你若心里存着介意大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到。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不知道,就包括咱们今天吵架,你为什么不想见邓桂帆他们?昆赐,你到底不敢承认什么啊?”
一连串的问句打在昆赐脸上,让他的表情变得蕴含怒气。
能看出来他真的在隐忍,气的已经握紧拳头,气的呼吸都跟着乱。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楚晓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明明已经想好不会再逼昆赐做这些事,怎么还脱口而出说这些。
他正准备道歉,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巨响,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楚晓琅走过去一看,是那螺丝终于撑不住断裂,让衣柜门整个掉了下来,不是什么大事。
聊天毫无进展,屋子被搞成了这样,心情跟这衣柜一样千疮百孔,楚晓琅决定先冷静冷静,修其中一件比较好修的东西。
昆赐划着轮椅进来:“你做什么?”
楚晓琅抱着衣柜门研究着说:“我先把柜门安上,很简单我在北京都是自己组装家具,换个螺丝就好了。”
楚晓琅瘦弱的身躯抱着那么大的衣柜门,让昆赐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本来就被楚晓琅一番话刺痛了自尊,不想现在还要看对方去干这种活,而自己却因为身体原因帮不上半点忙。
昆赐深吸一口气:“你放下,我明天叫人上门来修。”
楚晓琅以为他是怕麻烦,便执拗地说道:“没事很快,你去旁边歇着吧。”
“你放下。”
“真不用...”
忍得久了,昆赐终于爆发了:“我叫你放下!你为什么永远都要这样!我最希望你能理解我——但你他妈为什么就是不懂我!”
他的怒吼声震耳欲聋,楚晓琅停下动作。
男人的情绪爆发起来很激烈,昆赐也不例外,他肉眼可见的红了眼眶,理智断线让他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他低头看到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双腿,泄愤似地用拳头狠狠砸下去:“我现在这副样子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他妈以为我甘心吗!我眼睁睁看着你去见文禄津,我这心里能好受吗!我已经是个废物了!你他妈能不能给我留点脸啊!!”
昆赐跟疯了一样砸着自己的双腿,尽管他没有痛觉,但这一下一下,像是砸着楚晓琅的心脏。
“昆赐!”楚晓琅扑上去用身体挡着昆赐的双腿,顺势抱紧了对方:“你别胡闹行不行啊!”
昆赐胸膛不断起伏着,他用手背重重擦掉眼角的水渍,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紧接着,他紧紧抱住了楚晓琅的身体,将脸埋进对方的肩膀,声泪俱下地说道:“对不起,小琅!我不是在吼你。是我真的太憋屈了,我每次看你不理解我,我又没办法解释,我没有招了,我好不容易才能再见你一面,你不能再离开我一次了。”
“昆赐,昆赐!你听我讲!”楚晓琅眼眶也湿了,但他先擦去昆赐脸上的泪,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刺激你什么,真正让我伤心的事情是,九年里我们错过彼此的东西太多太多,你却根本不愿意对我打开心扉让我知晓。如果我们真的要重头开始,我希望能听见你的心声”
说完后,楚晓琅补充了句:“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我也不会再逼你了。”
听到这话,昆赐的情绪渐渐缓和。
他接过楚晓琅递来的纸,但是没有擦,而是紧紧攥在手里。表情非常凝重,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肯将心门打开一条缝:
“我不想见邓桂帆她们的原因,确实是跟我现在坐轮椅有关。”
楚晓琅面对着他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希望这样能给他力量和温暖:“是因为你怕到时候老同学们都在场,你怕见到异样的眼光还是戏谑的嘲笑?”
“不不不,跟这些没有关系。”昆赐摇着头否认了许多遍,他清了清嗓子说:“跟他们谁都没有关系,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我,我的重点是我要怎么想我自己。”
楚晓琅决定闭嘴,耐心倾听。
"我出意外已经很多年了,事实上我已经习惯我现在的生活,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想不起过去那段不用坐轮椅的日子,但如果跟那帮人见面,会让我内心不断回想起我的遭遇。"
楚晓琅顿时有些心酸,他凑近说道:“对不起,昆赐,我不知道是这样....”
昆赐温柔的制止了他:“不要这样,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可怜我,我费劲千辛万苦努力想要当个正常人,就是为了不要被别人区别对待。我身边的朋友同事已经熟悉了我,而刚认识的人只会表现出礼貌的关心,这些我都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