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这话说得难听极了,季冬青面色不悦地反驳,“话不是这么说的。”
“你算老几啊你?别以为是驻村员就能管别人的家务事!”男子不屑地撇了季冬青一眼,拽着张碧婷母女走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都说了让她死了算了,这下没死成家里又要多一张嘴,可惜这赔钱货卖都卖不出去,赶明儿直接把她扔了!”
张碧婷苦苦哀求道,“相公,求你别把小悦卖了!我会努力做针线活养她的,求你了!”
男子却依旧火大,他扯着张碧婷的头发去撞树,吐了口口水,“别给我得寸进尺,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见张碧婷被打得极惨,季冬青想要追上去制止,可村长却拦住了她。
村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村长此言何意?”季冬青感到困惑。
“他们家这事别人是管不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别人要是管了这事,反倒会落个两头不好的下场!”村长摇了摇头。
“张碧婷就这么甘愿被打?”
“谁会愿意被打呢?还不是被生活逼得!”村长重重杵了两下拐杖。
季冬青盯村长,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张碧婷是外村来的,她那个村闹饥荒,大家都吃不饱饭,与其说她是嫁给了王大,还不如说是被卖过来的!因着她被饿怕了,只要有一口饭吃,她都觉得满足,为了不让孩子和自己挨饿,就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没想过和离吗?”季冬青越听越气。
“这年头和离哪是那么好过的哟!离了王大,她连政府补贴都领不到,村里也没她的田,就连住的房子都是王大盖的。何况,若一个人的骨头软了下来,可就没什么机会再强硬起来了。”这事村长也没法解决,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想那些了,来帮大家伙安排个落脚点吧!”
季冬青只能暂时把这事搁置,和村长安排那些被泥石流影响的村民们的去处。
等天亮后,季冬青又跟着大家伙一起去山上清理淤泥。
好在砖制的房屋都比较牢固,唯一被冲垮了的,只有王大家。
花了小半天时间,才终于清理干净了淤泥。
等季冬青准备下山回家时,却听见了若隐若现的呜咽声。
她扭头一看,那不就是张碧婷。
“怎么了?”季冬青始终是没能狠下心不管这对母女。
张碧婷缓缓抬头,看见季冬青站在了她跟前,“我相公不管我们母女俩死活,连夜去郡城了。昨夜房子也被冲垮,我们实在没地方住了。”
说罢,张碧婷哭得更大声了。
季冬青深吸一口气,这哭哭啼啼的张碧婷着实让她头疼。
真正让她心软的,是乖巧站在一边安抚母亲的王悦。
“走吧,先跟我挤挤。”季冬青还是妥协了。
张碧婷欲言又止,傻傻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慢了我就不等了。”季冬青没那个闲心思哄她,转身就走。
张碧婷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带着女儿跟上季冬青的脚步。
到家后,季冬青立马和张碧婷约法三章。
第一,到时候村里分田给张碧婷,张碧婷必须认真去种。
第二,等存够了钱后,张碧婷自己盖好房子,和女儿搬过去住。
第三,面对王大不能再一味忍让,要敢于反驳。
如果违背以上任意一条,季冬青就不会再帮张碧婷母女,也会把她们赶出去。
扶贫先扶志,季冬青打算先培养张碧婷的个人志气,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搞好了张碧婷的事,季冬青又忙着赶去村委会。
她到的时候,王倩、王年和王贵三人都到了。
季冬青在清扫泥沙那会儿,就嘱咐着三人下午过来开个会。
见三人工作热情高涨,季冬青十分欣慰。
她把绘制的田地图和修路补贴申请书,展示给三人看。
季冬青和王倩绘制的图大致一样,只是王倩标明可各个田地以前种植的作物,以及各类种子选购需求。
她们在此基础上根据各家的情况,进行了田地划分,因地少人多,连张碧婷母女分到了两亩地。
王年和王贵二人也把村里的道路情况摸清了。
主干路预计要修一百五十丈,宽为十五尺。村子周边的路约六百丈,宽三十尺较合适。村内的小路共计四百丈,宽三尺即可。
季冬青当即把数据填充,写了份完整的申请书。
比较让人头疼的是村里的老人和小孩,五十几口人中他们占了一半,青壮年比例太少,大多数人都跑到县城就业了。
季冬青脑子里萌生了劳动力回流引入,以及人才引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