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七七八八地哭着,沈白礼却没给任何承诺。
季冬青在得知夫子身份后,便知他不是会囿于一地的人。
季冬青越过人群来到马车旁,用左手按住右手,屈膝跪地后叩首。
“夫子高义,承蒙夫子多年教诲,学生朽木,愿夫子千古。”
“愿夫子千古!”其余学子也被季冬青感染,高声齐喊。
沈夫子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怕自己后悔,他快速放下帏裳叫马夫启程,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夫子,真走了?”郑依棠有些讷讷,她本打算与夫子说两句话,再塞些鱼。
可到了面前,她却只字未言。
郑依棠像是慢半拍,等众人止住抽噎声,她才号啕大哭起来。
季冬青站在一侧,将手搭在郑依棠的肩上,希望给她些力量。
“冬青,你说我们以后会怎样呢?”郑依棠很迷茫。
季冬青摇了摇头,说实话她也不知晓。
时候已不早,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路上,郑依棠突然开口道,“冬青,这几日我已经去相看了。”
季冬青看了她一眼,示意自己在听。
“那人挺好的,勤快又能干,只是可惜没有灵根。给我们家的彩礼也很多,大家都觉得我和他挺合适。”
季冬青自然接过了郑依棠拖着的渔网,“那你呢?”
“我…我不知道,但他说会一直对我好,这几日他都会来替我家干活。”郑依棠苦笑着。
季冬青正欲开口,郑依棠又强撑着扬起了笑脸,“但我想试试。”
“想好了?”
“想好了。”将一切说出后,郑依棠明显松了一口气。
余下的路上,谁也没再说话。
等到郑依棠家门口时,季冬青将渔网递给了她。
“回家好好处理下伤口。”
郑依棠重拾笑容,潇洒转身,“知道啦!”
“要是不想试了,就来找我。”这次,季冬青语气格外郑重。
“好啊!”郑依棠回眸一笑,而蹦蹦跳跳进了家门,难掩心中喜悦。
随后两日,季冬青亲自去考察了田地。
与租户确认今年还未收租后,她拿出了田契,承诺租户将纳租费用降低一成,让租户日后直接将租金交付给冯霜。
同时给了去决明县的采买的季二叔一吊钱,托他查清小院和铺面的租售情况,最好再和租户拟定最新的契约。
为让租户相信,季冬青还用灵力印刻了房契的纹路,制作了简易版的“复印件”,让季二叔一同带去。
若季二叔将事办成,季冬青便再给他三两白银做答谢,以后每个月的收租也继续让他去做,跑腿费都算一吊钱。
这个季二叔,是个钱到事成的主,在季家村出了名的办事可靠。
季冬青不想让身子骨不好的冯霜奔波收租,而她自己也不一定有时间收租,便趁还在村里,考验下季二叔是否真的可靠。
季冬青也曾想过让冯霜搬去县里,可冯霜不肯,她说她在这季家村呆惯了,无论季冬青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季冬青便只好提前为冯霜解决好收租的事了。
在等消息的期间,季冬青要么跟母亲唠唠嗑,要么和郑依棠玩乐一番。
日子好不快活。
“赵婵,你给我松手!”季振一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当家的,你不能给啊!你要是给了我们该怎么活啊?春雷还没娶媳妇,春雨春风体能测试结果还没出,他们都需要钱啊!”赵婵哭到声音嘶哑。
季冬青给冯霜施了个静音咒后,便急忙出门查看。
只见赵婵死死抱住了季振一的腿,不让他踏进季冬青家。
“大伯。”
“冬青啊,今日大伯是来给你家送银子的。”季振一态度好到让季冬青有些不适。
季冬青让出一条路,准备请季振一进去。
赵婵却大叫起来,“不行!这钱不能给!”
季振一气急,直接抬脚踹到赵婵胸口,试图挣脱束缚。
可赵婵却反应极快,被踹倒后立马爬起来,再次抱住季振一。
两个人缠作一团,看起来格外滑稽。
季振一颇感丢脸,却又无可奈何。
赵婵一边死死抱住季振一,一边向季冬青认起了错。
“冬青啊,都怪大伯母不好,是大伯母贪心,你可怜可怜我们,别要那么多银子成吗?”
季冬青嗤笑,“那你可怜过我们吗?”
“是我不懂事,冬青你别跟大伯母计较,你要是肯让步,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赵婵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季振一的裤腿上。
“三日之期要到了。”季冬青不紧不慢道。
季振一读出季冬青的催促意味,手脚并用将赵婵扯开。
赵婵不愧是自私自利的代表,开始道德绑架起来,“当家的,要不你就认了罪,你这一家之主,总要给我和孩子们留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