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三次都是这样后,喻楠留言说了声谢谢,背上书包,准备下楼买点东西。
等杨翠林做完检查,喻楠刚好提着东西和从食堂打包的饭菜上楼。
杨翠林嘟囔着说做了这么多检查,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喻楠笑着眨了眨眼,“我还存了好多奖学金呢。”
到了下午查房,医生说在杨翠林的肺部发现了一个1×1.5厘米的结节,实性,边界不清,内部有丰富血流,疑似恶性肿瘤,得进一步穿刺确定性质。
喻楠削苹果的动作一顿,险些划到手。
杨翠林连忙摆手说不要,没多大事。
时恬的妈妈查出过甲状腺结节,喻楠对此有一定了解,她稳住情绪,和医生一起劝说。
在说明了这件事的影响后,杨翠林妥协穿刺。
医生安排得很快,傍晚的时候就进行了手术。
手术全麻,穿刺完成后,杨翠林沉沉地睡了过去。
回到病房,喻楠坐在病床边的椅子,望着奶奶紧皱的眉,忽然感觉心里特别空,慢慢的,眼眶染了点红。
原本只是肾功能有问题,现在又查出肺结节。
她比谁都怕奶奶出事。
病房实在太闷,给杨翠林擦完身子后,喻楠准备下去走走,顺便捱一捱时间,医生说穿刺结果大概凌晨能出。
医院里是见惯生死的地方,大多的人表情痛苦而麻木,喻楠一路走到医院门口,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沉了几分。
路边两侧的路灯亮起,橙黄色的灯光打到她的身上,她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喻楠在路边坐下,眸中情绪晦涩,脑子里满是医生查房时说的话,“你奶奶这个身体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要是肺结节恶性,那就很有风险了。”
晚风吹过,将干涩的眼吹地有些刺痛,喻楠闭上眼,将眼里的泪压了下去。
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她在心里低声祈祷:老天,就剩这么个对我好的人,你也要夺走吗?
等再次睁开眼,道路尽头的天已经变成了橙红色,美的和这场痛苦的梦完全不同。
池牧白就是这时候走过来的。
灯光的明暗像是天然的分界线,少年背靠点点星光朝她走来
意气风发的、懒散自在的。
而这些,似乎都是她没有体会过的人生状态。
小时候想挽回父母,青春期想查清真相,长大后想救回奶奶。
似乎每一个阶段,老天都能想到办法为难她。
她注定孤独,也注定得不到偏爱。
她是那头束缚而又渴望自由的困兽。
他们完全不同。
思绪乱飞间,池牧白已经站定在她面前,他弯腰蹲了下来,看着她憋红了的眼,不自觉伸出了手。
最终,也只敢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
池牧白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声音带着懒懒的安抚,“哭什么,我这不是来了。”
像是痛苦梦境里乍然出现的一束光。
喻楠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似乎得到了救赎。
哪怕就一瞬间。
她看着他,想将这一瞬间拉长一点,再长一点。
池牧白耐心解释说今天白天都在出任务,要求上交手机,还说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帮忙看病。
他就这么蹲在她面前,眼里是独属于她的温柔,“没有故意不接你的电话,也不是怕麻烦不出现。”
他在解释,哪怕知道喻楠可能不在乎这个,但还是说了。
他背靠星光,屹立于此。
喻楠沉默了好久好久,到最后,忽然说:“我一直没明白,我这么麻烦一个人,你为什么总要掺和进来。”
池牧白愣了一下,才懒懒扯了扯唇角,“我是警察啊,警察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她眼里的难过过于明显,池牧白又悠悠补了句,“喻楠,我做的这些,你不用还,以后有的是机会。”
到这个时候,他依然是强势又势在必得的,仿佛认定了,喻楠只能是池牧白的。
喻楠:“要是最后我没跟你在一起,怎么办?”
池牧白点了支烟,没抽,他漫不经心地笑了声,他看着她,语气狂妄,反问:“有这个可能?”
“……”
喻楠:“有呢。”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池牧白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她旁边,陪着她去消化情绪。
喻楠沉默了好久,才开口:“你当初,为什么会考警校?”
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池牧白问她:“找对象不喜欢找警察?”
…?
池牧白说:“要是别人问,我就说为了理想。”
“但是。”
他懒懒眯了眯眼,“你问,这答案就变了。”
喻楠懒得问为什么,怕他说是女朋友的特权。
等这支烟抽完,他才开口,还是那股子漫不经心的调调,“一开始是想气我爸,他对我妈不好,逼得她自杀,家里缺个接受家业的人,他想让我选管理,我偏扭着劲儿,负气选了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