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明明说好的池牧白会来陪着,最后却也是在忙案子。
算起来,这段时间两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喻楠的保研之旅还算顺利,因为大二就以第一作者发了两篇一区文章,国内外不少导师都抢着要,优营基本拿到手软,因为青大化学全国第一的缘故,最终她还是决定选择直博本校。
本来新加坡一所高校的老教授也十分希望她过去,但为了杨翠林,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老教授收到喻楠礼貌拒绝邮件的那天,十分温柔耐心地回复她说:Our team welcomes you whenever possible.(随时欢迎你来我们团队)
不得不说,这位国外老教授的待人接物,给喻楠留下了十分温暖的印象。
第二天晚饭时间刚过,杨翠林被推进透析室,隔着玻璃,喻楠看见杨翠林躺在病床上,旁边是各种精密仪器,她看着奶奶全身的血液顺着透析管流出,循环净化,再输送到自己身上。
隔着玻璃,杨翠林朝着她温柔笑了笑,缓缓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她去休息。
一次透析在五个小时左右,一直等杨翠林睡过去,喻楠才转身离开。
站在楼层的平台上,喻楠拨通了池牧白的电话,打了一次没接,喻楠有些较着劲儿了。
这已经是他这周第三次爽约了,每次都说会来陪着,每次都没来,事后他总是特别抱歉,说最近一直在连轴转,喻楠都应了。
可是…真有那么忙?
今天晚上是池牧白说好会休息的日子,却也没来。
喻楠再次打了过去,一次次传来的忙音让她麻木,不知道拨到第几次时,电话通了。
她将手机凑近耳边,意料之中的懒散调子没听到,那边环境十分嘈杂,混杂着音乐的咚咚声。
喻楠那刻有些茫然的心此刻也随着节奏七上八下,许是电话那头的人走了出去,嘈杂音少了许多,不知为何,喻楠手指突然有些麻,下一秒,那边传来了一个清爽的女声——
“池牧白喝多了,你有什么事?”
下一秒,喻楠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冷静道:“你是?”
那边大方道:“我是他的同事,叫林珂,今天部门聚餐,大家喝的多了点。”
姓林。
喻楠嗓子有些发干,明知那边看不见,她还是点了点头,“等会池牧白过来,麻烦让他回个电话。”
林珂满口答应,“没问题,我是看你打了很多电话。”
倒是解释了一番。
喻楠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麻烦。”
池牧白赶来时已是凌晨三点,他轻手轻脚打开病房的门,意料之中应该沉沉入睡的人此刻正端端正正坐在陪护椅上。
喻楠垂着眸子,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病床旁的监护仪在不断跳动,是这间黑暗病房中的唯一光源。
听到声响,喻楠动作没变,只是轻轻眨了下眼。
池牧白突然就有些心慌,他快步走到喻楠身边,还没开口,就听喻楠开口——
“你今天也没来呢。”
肩胛骨早已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变得酸胀僵硬,喻楠仰着头看着他,一点都没动,暗中较着劲儿。
下一秒,她突然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于是平静地挪开目光。
池牧白看上去累极了,眉眼间满是倦怠,身上的蓝色衬衣也满是褶皱,他慢慢蹲下,拉着喻楠的手,“对不起啊宝贝,一个老警察要退休了,非说今晚吃饭,下班就被拉走了。”
半晌,喻楠才缓缓点头,“没事。”
池牧白给人抱了起来,隔着床帘,他狠狠厮磨着她的嘴唇,喻楠抗拒地要逃,却一次次陷地更深,直到嘴唇都有些发肿,池牧白才松开她。
池牧白笑得很坏,他压低声音懒懒道:“没事?”
喻楠伸手去掐他,“有事怎么了。”
说完还张嘴咬上池牧白的手臂,明明使了很大的劲儿,那人偏偏还拱火,“用点劲儿。”
这一晚,池牧白一直在旁边的陪床椅上坐到天亮,他摩挲着喻楠的指腹,耐心哄她睡觉。
喻楠一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她睁眼时杨翠林已经在吃早饭了。
她揉了揉眼,有些懵,“池牧白买的早饭?”
杨翠林笑着点点头,“这孩子六点不到就又走了,怕打扰你睡觉,陪我在走廊说了好一会儿话,等着买完早餐才走呢。”
六点就走了。
那他昨晚应该是一夜没睡。
想到昨晚,喻楠有些别扭,于是连着早餐也看着多了几分不满,她慢慢哦了声,然后说:“以后别吃陌生人的东西。”
杨翠林伸手捏了捏喻楠的下巴,“你啊你。”
语气里满是纵容。
吃完早餐,池牧白给喻楠打了个电话,还是那副懒散调子,语气却多了几分疲惫,“买了你最喜欢的那家小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