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御疑惑,“为了混淆视听?”
“这正是问题所在……贸然下定论会误导判断,眼下线索太少,还需探查,秘密行动时也应避免打草惊蛇。”
景元思忖片刻,“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之间也有不共戴天的宿仇了。”
“呵,指望敌人投降不如依仗手中锋镝。”
月御一拍桌案,眼中威光凛凛,战意盎然。
“我就说为何非要我曜青向罗浮靠航,不过一个小小的庆典,无需三位将军到场……无妨,区区两个令使,元帅让我们来,不就是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眼下,此刻一切明了,只需一战。”
“别心急,月御,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怀炎捋了把胡子,和蔼道:“景元,回神策府一叙,有件要事,需得当面说清。”
“好。”
怀炎:“对了,你那边的小朋友,情况如何?”
提到这,景元眉宇间染上几分忧愁,“暂时押解在幽囚狱了。”
怀炎缓缓点头,没再说什么,关掉了通讯。
捋清了来龙去脉,知晓了始作俑者,战意沸腾的月御背着手朝画屏走去,快到传送口时,才发现景元仍站在原地,兀自思考什么。
她倚在栏杆旁,打量着景元。
在如今几位将军中,景元继任的情况最为特殊,前代神策将军腾骁于倏忽之战中身陨,彼时罗浮内忧外患,景元年纪轻轻便临危受命,殚精竭虑,挽狂澜于既倒,此乃有目共睹。
这样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为罗浮瞻今谋远、直到长生种的尽头吧。
不像她,毕竟曜青将军的平均寿命最短,不仅因是狐人,更因为,每一代曜青将军都会战死在巡猎的飞星坠落的旷野上。
“怎么了?”
听见问话,月御突然晃了下神。
景元已经来到她面前,关切地摆了摆手,“怎么突然呆住了。”
“哦。”
月御一遮袖子,重新恢复笑容,“在想,当神策将军可真辛苦,此战结束,我给你炖我们曜青有名的红油辣子养生汤好好补一补,如何?”
“……红油,辣子,养生汤?”景元嘴角轻轻抽搐。
月御赶紧点头,甚至卖力地介绍辣子可以发汗,红油可以排毒,效果立竿见影。
景元:“其实,想毒死我的话,可以直说。”
月御的狐狸尾巴气得一抖,“喂!”
景元双眼一弯:“哈哈。”
二人穿过画屏,从正门离开幽囚狱前,景元又不放心似地看了眼阴寒狱的方向。
“你是真不放心。”月御轻哼,“幽囚狱可是仙舟保密性最高的监狱。”
景元:“但愿吧。”
这座监狱,曾经是关了很多人不假,可……也逃了很多人。
——
二人离开后,角落里,一片娇小的叶子结束探听,悄悄走砖缝里溜了下去。
它的茎叶在地底滑行,没过一会,破土而出,伸到了郁沐脚边。
郁沐掌心冒出一株小小的嫩叶,泛着盈盈绿光,萤火虫飘飞般闪亮的光点在他指尖灵巧游动。
他垂首,眼帘遮下,荧光堪堪照亮他浓密的眼睫,映出几分诡谲的青黄色。
「三名巡猎令使,一个绝灭大君,玉界门外随时可能出现正在向罗浮靠航的曜青仙舟。」
呵。
郁沐面无表情地揉着手里的嫩叶,缓慢用力,最后,将柔软的叶片嵌进了骨血里。
他在黑暗的牢房里坐了片刻,忽然对着面前某处虚空开了口。
“你想看到什么时候。”
死寂的空气没有传来丝毫回应,仿佛郁沐只是在自言自语,然而,他倏然抬眸,璀璨的金眸中瞳仁裂变,带着一丝诡异的冷淡和邪气。
他一抬手,一条巨大的藤蔓凝结而出,抓住了空中那团无形体的东西。
一丝腐烂的青火从藤蔓末梢开始燃烧,火势汹汹,却无法沾染叶片分毫。
二者中间仿佛隔着看不见的屏障。
一道嘶哑的女声从藤蔓中心围剿的地方传了出来。
“还是那么敏锐啊……建木。”
“如果你能藏好你身上的恶臭,我或许可以装作看不见。”
郁沐松开了藤蔓,手肘搭在膝盖上,目光抬平,傲慢又阴沉。
“哈哈。”
吊诡的笑声断断续续,几秒后,一颗深蓝色的邪恶的眼睛出现在空中。
是绝灭大君。
“好可怜的建木,身为丰饶赐福的你落得如今这般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它令人恶心的腔调在此刻额外刺耳。
郁沐眼睛一眯,没等杀意流露,只听绝灭大君立刻回转了口吻。
“当然,处境如何并不会折损我对你的信赖……哈,物超所值的合作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