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沐按住持明,搁在腿上,恶劣的报复心上涌。
“丹枫,你刚才是故意抓我的吧?”
持明闭上眼,有点屈辱地翻了个面,不巧,被郁沐抓住了尾巴。
大抵是于心有愧,丹枫没怎么挣扎,只是柔软的尾巴在手腕上狂扫,扒着衣料,试图躲开郁沐的魔爪,但徒劳无功,只能发出一声细弱的龙吟。
郁沐的郁闷一扫而空,正高兴着,窗外突然传来两声叩叩,他朝外看去,一双狐狸耳朵从窗上掉了下来。
他吓得赶紧把丹枫塞进衣摆里。
月御倒挂着,头发散开,笑着摆手:“哈喽,意外吗?”
“你怎么回来了。”
郁沐仓皇地在月御看不见的地方,遮住丹枫的龙角。
“忘记告诉你,单我已经提前买过了,给你留了一份伴手礼,放在前台,别忘了去拿。”
“再见啦~”
月御一摆手,如来时一样,神出鬼没地消失在夜色中。
郁沐长舒一口气,不想再度经历惊吓,赶紧把窗重重合上,落锁,走向矮柜,打开柜门,瞧见黑暗中一双包含幽怨的烛瞳。
手办般娇小的持明攀在郁沐肩头,与刃对视。
刃被困在矮柜里,呆毛都被压扁了,他抱着膝盖,双目无神地一抬,似乎在谴责对方为什么这么晚才叫他出来。
郁沐:“……”
他轻轻捏了下刃的脸,“不好意思,刚才把你给忘了。”
刃的表情看上去更怨怼了。
郁沐灵机一动,跑到桌旁,夹了块酥香芝麻糕,投喂给刃。
“怎么样?”郁沐殷勤道:“是不是很香?”
刃嚼了嚼,抹掉唇边的酥皮屑,一瞥桌上差不多见底的盘子,慢吞吞道:“剩菜?”
郁沐:“……嘤。”
他不是故意的。
——
与羽偕告别,打包好饭菜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月御说的伴手礼,其实是一袋饭店招牌的香炒燕麦茶,早上可以冲泡用来代替早餐,闻起来很香,郁沐打算试试。
当然,最重要的是免费。
街巷里人来人往,丹枫不方便变回人形,又不肯让刃带他走,郁沐只好接过重任,允许对方攀着他的手臂,从领口探出脑袋,像一个仿真的龙头挂件。
即便是深夜,受到庆典氛围的感染,金人巷灯火通明,郁沐好不容易挤进回长乐天的星槎,找地方坐稳,从袋子里摸出一颗甜梨糖球,喂给丹枫。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见白珩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望眼欲穿。
“好饿啊。”
白珩眼含热泪地扑上来,瞧见郁沐唇边还没舔干净的糖球渣,大声控诉。
“你们居然在外面偷吃!”
“我没有。”郁沐视线一瞟,几乎同时,携带罪证的丹枫一头扎进他领口,遁走了。
白珩哭咧咧道:“分明就有。”
郁沐连忙拿出一颗糖球,堵住了白珩的嘴。
因为家中人多,没有足够的桌椅吃饭,只好搬来小桌,擦干净放在地板上,凑和一顿。
拿空盘子盛出热菜,白珩自告奋勇地洗筷子,镜流去煮热茶,刃到门外丢垃圾,郁沐则带着丹枫来到浴室。
他关上门,拉下窗帘,将持明放进空空的浴缸,“这样就可以?”
持明对他晃了晃细长的头。
浴室亮白的灯光下,持明的身躯如同翠绿的缎带,梭型鳞片饱满,它的双目灵动有神,嗖一下钻到缸底,像是在躲避什么。
郁沐礼貌退后,合上浴室门前补充了一句:“一会你直接去吃饭。”
浴缸中传来簌簌的声音,云吟气息缓缓弥漫,过了十几秒,丹枫从浴缸里坐了起来,微蹙着眉,长发有些潮湿,一缕缕贴在面颊,眼下有不规则的鳞片在缓缓消退。
他躬身坐着,脊背下弯,露出精壮的肩背肌肉。
浑浊的呼吸在胸腔中酝酿,半晌,湖绿色的双眸睁开,敛去了躁狂的野性和冷漠。
丹枫活动手指,起身,长腿一跨,迈出浴缸。
云吟化成熨贴的服饰,使他无需在意自己的形貌,走出浴室,笔直的走廊尽头,厨房的灯光顺着门缝溢出,在地板上铺砌出一条柔软的光带。
白珩的笑声远远传来,夹杂着碗盘叮当和水流声。
卧室的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细缝,身后浴室的灯没关,丹枫能看清自己踩着的防水毯上的花纹。
右手边,烘干房里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郁沐在那里。
丹枫选择走向烘干房。
他当然记得郁沐离开前的叮嘱。
房门的毛边玻璃上贴着细密图案,不待靠近,柔软的热气便从门缝中溢出。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他握住门把手,踌躇几秒,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