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仰头灌酒,豪迈地咂了一口,嚷嚷道:“啊——好想立刻就去星海巡游!”
她扔掉空酒瓶,身体往郁沐所在的方向倾斜:“郁沐, 你是罗浮人?”
郁沐怔然片刻,点头:“是……”
“有去过其他地方吗?”白珩眼睛一亮。
郁沐迟钝地摇头:“没有。”
“太好了,等你从丹鼎司退休……不行, 那太遥远了, 等明年宵岁, 我带你去曜青看看如何?”白珩是个行动派,立刻摩拳擦掌地做计划:“或者朱明,仙舟以外的星球也可以, 总之,引航的任务可以放心交给我……”
“引航,交给你?”郁沐慢吞吞地重复白珩的尾音。
白珩有些心虚地保证:“放心,有你在,我稳点开,绝不会出现坠机事故……吧?”
因为羞愧和难为情,她的耳尖一抖,郁沐的视线不出所料地被吸引。
“对了,郁沐,你家前院是不是在重建?”白珩忽然想起,“镜流说,你家受到了战斗的波及,凶手还没抓到。”
郁沐心思飘飞,蹙眉想了好一会,才嚼出这句话的味道来:“镜流,说?”
“对。”白珩点头肯定。
“凶手,没抓到?”郁沐又问。
“是。”白珩一脸担忧,“如果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还是要通报云骑才好,不能让罪魁祸首就这么逍遥法外。”
“唔。”
郁沐哼了一声,风吹过来,白珩头顶的狐耳随着风息在飘动,他不禁看过去。
好奇怪,真的是四只耳朵。
为什么呢?
见郁沐走神,白珩拍了拍他。
郁沐不疾不徐地闭上眼,“可是,修房子是云上五骁出的钱。”
他尾音轻飘,软乎,和入口的烈酒回甘后的一点清茶糯米味一样。
他少有这样的时刻。
白珩惊讶:“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热心的一面。”
郁沐瞥了她一眼。
白珩:“……”
她脸色忽然变得古怪:“不会吧?”
她下意识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小心翼翼道:“他们四个?”
“嗯。”郁沐撇了撇嘴。
“景元也干了?”白珩惊呼——他们五个里,要说谁最冷静稳重,肯定是景元。
“他最凶。”郁沐微微坐起,指着底下平坦得像被犁过的地,告状:“那儿,以前有一棵树,大树,他一个神君,给我劈没了。”
“?”白珩惊讶地仔细瞧着空地:“那地方能种树?”
“能。”郁沐用手比量:“这么——大的树冠。”
“可那里不是平地吗,难道是无水树种?”饶是白珩见多识广,也难以想象引进化外培育的无水树种需要多大的财力。
郁沐:“没,以前有水的,地下井。”
“在仙舟上打地下井?”白珩瞳孔地震,“真的不会打到引擎输送线或者能源阵列管路吗?”
“不是我打的。”郁沐小声道:“是前任屋主。”
好硬核的屋主,白珩心道。
“我以为在校场比试,轰碎半个镕钢计时台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如此乱来!”
“还骗我,说什么凶手逍遥法外……”
她气吼吼地握拳:“不行,我现在就去替你教训他们。”
“怎么教训?”郁沐好奇。
白珩用力挥了两拳:“当然是像这样,在头上邦邦两下。”
不愧是引弓反曲、一弦三箭的精锐飞行士,拳风刚劲有力,充满威势。
“好。”郁沐枕着手臂,眉眼眯起,像融了一汪粘稠的水:“你要为我报仇。”
白珩郑重点头,凑近过去,刚想说什么,忽然一怔。
月光无私地落下光辉,点缀在柔软的发尾、半掀的眉眼,以及……对方红扑扑的颧骨皮肤上。
白珩伸手,点了一下郁沐的眼下,前所未有的热度蔓延开,她惊讶道:“郁沐,你好热。”
“哦——”郁沐缓慢道。
白珩:“你不能喝酒吗?”
“能。”郁沐往后仰头,躲开白珩的手指:“我酒量,可好了。”
“是吗?”
白珩心有奇怪,转念一想,郁沐举止无异、谈吐清晰、眼神清明——好吧,是有点迷离,但能聚焦。
最重要的是,身为医生,他不可能对自己的身体没有充足了解吧?
白珩放下心来,点头,告别:“今天很晚了,景元说,不让我耽搁你太久,我就先离开了。”
郁沐:“你还回来吗?”
“大概不会了。”白珩的神情有些落寞,但很快又恢复了元气开朗的样子:“不过,等一切事情告一段落,我会回来找你,我答应了要带你巡游星海的。”
郁沐乖巧点头,他支起手臂,把自己撑起来,金发凌乱,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软绵绵的,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