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盥洗室打扫好了吗?”
“都打扫好了。”
一位与她差不多年龄的女仆拎着扫帚走了出来,她从前是罗茜的助手,刚刚病愈,昨天才从教堂回来。
与玛格丽特磨合了半天,也就都习惯了。
艾拉做事手脚有点慢,不过很勤快,今早六点就来熨衣服点壁炉。
以后这样的杂事不必玛格丽特早起亲自过来做,助手将这些事情做好了,只需要玛格丽特检查一下。
她今天的主要工作,是将剩下的给布奇子爵府上一箱子礼物准备好,让男仆送过去。
于是,玛格丽特叫艾拉去休息,自己走进套间里。
这会儿接近八点,早餐已经用过了,索伦已经开始餐后休息,他坐在壁炉边的椅子上,捧着一本书在看。
玛格丽特问他一声早,便朝储藏室里走去。
要说给他们送礼这事儿,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
夏洛蒂小姐不是完全没可能嫁进他们家,也不是完全有可能。
毕竟克林顿中校是个正直英俊的人,他愿意追求,又有长辈的撮合,必然事半功倍。
这中间,情况太复杂,对于索伦来说,要看夏洛蒂的态度。
不支持也不拒绝,正常的往来,做人留一线最好。
如果未来夏洛蒂愿意,那么是锦上添花,如果不愿意,他们也不会落什么话。
玛格丽特将礼物挑了挑,选了些没有特殊含义的艺术品。
写成单据,想先拿出来,给他过目,看要不要增减。
顺便,她得找机会提一下圣诞后离职的事情。
玛格丽特远远地走出来,恰好看见室外天晴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给室内添一片暖调。
索伦刚去看望过祖母,这时候换了衣服,他穿一件浅灰的呢花长外套,坐在同样深灰色缎面的单人椅上,看着十分和谐。
他手里捧着一本有点像故事册子的书。
微微垂着头,眉头轻轻的上挑,看的很仔细,似乎偶尔看见妙笔,下意识地抿起唇。
有些专注,好像听不到愈发靠近的脚步声,模样与捣鼓图纸时也差不多了。
不由让人有点好奇,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玛格丽特走过去,出声告诉他送给布奇子爵府上的东西准备好了。
闻言,索伦将注意力从文字里拉了回来,他抬起头,有点发愣的看着她。
玛格丽特的视线从他手里的《二月花》往上挪,恰好与索伦对上。
深蓝色眼睛里跳跃着壁炉内的火光,短暂流露出某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好像欣赏。
接过礼物单,他又低头,垂眸“嗯”了一声。
玛格丽特先是一滞,脑子里转了转,莫名有种失衡的感觉,又恢复如常。
索伦将礼物单看了一眼,就交还给她收起来,说就这么办。
她垂手,瞥向那本故事册子。
“这是最新的一期吗?”
“是,有《皮尔斯小姐》的新一章故事,你看了吗?”
他指腹继续翻开后面的一页,目光落在女主角审讯嫌疑人的那一段。
“没看过,好看吗?”
玛格丽特稍微瞟了一眼,想起来其中的内容。
那一段是皮尔斯小姐与一个被捉拿的嫌疑凶犯对峙的情景。
要写出皮尔斯小姐的诱供手段高明,可又不能把反派写成傻子,掉了整体的格调。
当时为写这一段,玛格丽特都不知道挠掉了多少根头发。
不过,现在印出来了,看索伦的样子,就知道她掉的那些头发都没白死。
索伦点头,若有所思的憋了一个坏主意。
“好看是好看,只是不知道,帕特森爵士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风格区别这么不一样。”
“玛格丽特,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她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但很快就打消了继续深想的念头。
没人会知道她是帕特森爵士的代笔。
“要我说,一个人书写的东西差异的像两个人写的,只有几种情况。”
她面色如常。
“要么是为事所伤,忽然恨上什么,任何桥段都为了发泄感情。
要么就是人生变故,忽然失去了什么,写出来的东西,是为了弥补自己不能做的事。”
他看了过来。
“那你觉得他写这个故事时属于哪一种?”
“应该是第二种吧。”
她回忆起当时的情绪,扯出一点笑意,但有些勉强。
“第二种?
帕特森爵士,他也有想做但不能做的事情,只能用这种方式弥补遗憾吗?”
他想了想,似乎是安慰一样说道:
“不过想想也是寻常,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机会,我也没有。”
“什么?难道是关于火车吗?”她问。
不用想也该知道,这个时代,除了走仕途,绅士是不允许有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