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错，诗也不错，众人都停下推杯换盏，看了过来。
只见一位二八佳人，一袭碧色衣裙，半低着头，只看见鸦青的双鬓，和雪白的颈项。
一曲既罢，她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盈盈下拜：“小女徐妙，参见陛下。”
萧筱看着她，微微眯起双眼：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李治回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案边的灯盏，她这才恍然大悟：是猜灯谜那天遇到的美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很快，就有人回答了她的疑问。
一个儒雅的中年文官站了出来，“陛下，此乃下官幼女，年少无知，竟在御前卖弄，还请陛下恕罪。”
李治似乎有些意外，“原来是徐郎中之女，无妨。”
见萧筱有些懵，苏青青跟她解释道：“这位是水部司郎中徐孝德，他的长女便是先帝的徐贤妃。”
徐贤妃？徐惠？
萧筱恍然大悟，徐贤妃她知道啊，是个大才女，也是唐太宗晚年最宠爱的嫔妃。
后世的电视剧中，徐惠经常作为反派角色存在，只因她和武媚差不多时间入宫，初封都是才人，但武媚十年没有晋位，徐惠却一路从才人到婕妤直至贤妃。
原来，徐惠还有一个妹妹？
只听李治神态温和地对徐妙道：“刚才的诗，是你自己做的？”
徐妙有些羞怯地点头，“回陛下，正是小女拙作。田猎期间，有幸得见陛下英姿，小女有感而发。”
“先帝在时，曾数次夸赞过徐贤妃书辞藻丽，诗文皆通。你也颇有令姐之风，可见东海徐氏家学渊源。”
“谢陛下谬赞！”徐家父女都行礼谢恩。
献完了诗，又得了陛下夸赞，按理本该退下了。徐妙却犹豫了一瞬，仿佛鼓足了勇气说道：“陛下，小女今日御前献诗，并非为了虚名，只为斗胆问上一句：上元一别后，陛下可还记得小女？”
上元一别？这下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皇帝，心中都在浮想联翩：莫不是这徐氏女和陛下一早相识？游龙戏凤，私下定情？
就这会功夫，大家的脑内小剧场已经谱写了一出可歌可泣的爱情大戏了。
萧筱抽抽嘴角，这徐家娘子是不是故意的，把话说得这么暧昧。不就是猜个灯谜，拢共也就一面之缘，搭讪还失败了，这也值当拿出来说？
李治也把目光投了过来，对她使了个颜色，意思很明白：该你上了。
别急别急，放着我来。
“呵呵，上元节一别，徐娘子别来无恙啊？”萧筱盯着众人好奇的目光言笑晏晏，“当日陛下带本宫微服出宫观灯，还赢下了百福楼的灯王，直到临走时才知，原来是从徐娘子手里赢来的，承让了。”
“徐娘子年少才高，好容易输了一次，想来耿耿于怀至今。陛下，妾有些过意不去，不如另外赏赐一盏花灯给徐娘子，以作安抚，可好？”
第64章 北帝玄珠
萧筱三言两语间，就将徐妙口中的一见难忘，歪曲成了争强好胜的耿耿于怀。
偏偏李治还很捧场，“爱妃说的极是，便听你的。”
众人一时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是和淑妃娘娘一起出宫看灯，那这徐娘子就是个偶遇的路人甲？
徐妙似乎有些难堪，看了看萧筱行礼道：“原来那晚陪在陛下身边的，是淑妃娘娘。刚才小女没有认出来，失礼了。”
“无妨，那天上元夜，满街花灯如昼，徐娘子也没看见本宫。”萧筱冲她眨眨眼，调笑道：“想来是本宫容貌平平，才会泯然众人。”
徐妙咬了咬嘴唇，干巴巴道：“娘娘说笑了。”
“淑妃自是天生丽质，就是性子太跳脱，总爱玩笑，在宫中倒罢了，莫吓着旁人。”李治半是责怪半是宠溺，语气极是自然，让徐妙听了心中更是发酸。
“陛下说的是，妾知错。”
看着这两人在那一唱一和，王皇后终于忍不住了：“妾竟不知，原来上元之夜，陛下带着淑妃微服出宫了。”
李治敷衍道：“哦，是朕临时起意，想要体察京城民情，才让淑妃伴驾罢了。”
“淑妃妹妹素来深得帝心。”皇后这话说的不甘不愿，之前高阳和贵妃莫名被送回京城，虽没有大肆宣扬，但她也猜到是因为淑妃坠马的缘故。
如果说这还是皇帝对嫔妃的宠爱，那陛下私底下竟会带萧氏出宫看灯，这仿若民间夫妻般的相处则更加刺激王皇后。
她比谁都想料理萧氏，但是接二连三的失败，让她如今有些束手无策。无计可施之下，她注意到徐妙那似哀怨似多情的眼神，态度忽然热络起来。
“徐娘子出身名门，腹有诗书，气度高华，本宫一见甚是欢喜。特赐南海珍珠一斛，锦缎百匹，玉如意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