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下去啊。”
“她们说,陛下和淑妃……亲密无间,如民间恩爱夫妻一般。”
“啪!”皇后案上的茶盏被扫在地上,碎片四溅,有些甚至飞到了袁思莹的脚下,可见动手之人的愤怒。
“萧氏这个狐媚子!”
王皇后咬牙切齿:“她挺着个大肚子,还缠着陛下,简直不知廉耻,枉费她还是个世家女!”
袁思莹不屑地撇撇唇,这时,外头也听到了声音,一个小内侍进来收拾地上的残局,包括她脚下的碎片。
见她的鞋面上溅了几滴水,对方还拿出帕子,恭敬问道:“袁充容,奴为你擦擦鞋吧。”
看着他手上雪青色的帕子,上面绣着只春燕,袁思莹眸子一缩,突然开口:“抬起头来。”
那人抬头,正是曹大郎。
“叫什么名字?”
“回充容娘娘的话,奴家中姓曹,名唤如意。”
“如意?万事顺如,遂人心意。”袁思莹点点头,“不愧是立政殿的人,皇后娘娘身边能人辈出,连个擦地的小内侍,也是这样的伶俐奴。”
被她这样一说,王皇后也分了个眼神,看向地上的曹如意,只见他白皙俊秀,气质清雅。虽跪伏在地,仍难掩一身书卷气,浑不似那些个腌臜阿谀之辈,更像个谦谦少年郎。
生得好,名字也好。
她心头一动,“你是新来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前些日子刚进宫,是吴少监分来立政殿的。”
“嗯,从今日起,你便进殿服侍吧。”
袁思莹以帕掩唇,隐下一丝得意的笑容。
当天夜里,她就在自己的咸池殿中,等到了曹如意的“秘密造访”。
“拜见充容娘娘。”
“如意来了,快请起吧。”袁思莹让枫露将人扶起来,便使个眼色让她出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曹大郎还是觉得屈辱,“充容还是唤我大郎,或是攸宁吧。”
“好。大郎,刚才看到你手上的帕子,那是长孙太尉之前叮嘱过我的标记,你是太尉安排进宫的?”
“是,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摘下帏帽,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伤心,“我全家死绝,又岂可自己独自苟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当日山洪来袭,多亏你父亲曹将军,我与五皇子才得以逃出生天。不成想,不久就传来他的死讯。”
袁思莹叹了口气,“到现在,我都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太尉所说,是萧淑妃在水灾时受惊,动了胎气,便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认为家父救驾不利,怂恿陛下从严治罪,害得我父死母丧、家破人亡。”
曹大郎,本名曹攸宁,是左监门卫中郎将曹敬的长子,下面还有个妹妹。
去年刚入读国子监,本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想着将来科举入仕,与父亲一文一武,振兴家族。
不想一朝天降横祸,自己从将军之子成为罪臣之后,父亲自尽,全家流放。
在得知父亲死讯的那一日,守寡多年的祖母便吞了金。
流放途中,母亲和小妹被押送的兵卒轮番侮辱,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人绑住手脚,只能绝望嘶吼着,眼睁睁看着两人受尽屈辱。
在母亲小妹投水自杀的那一天,是长孙太尉派人救出了他,并且杀了那些该死的兵卒。
他曾听父亲提过太尉,知道那是提拔父亲的贵人,如今又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对太尉说的话,他自然是无条件相信的。
当下,他就决定要舍弃自己,净身入宫。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在离仇人最近的地方,才有可能报仇成功。
听完他的话,袁思莹便明白了,长孙无忌是在利用他,不过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用帕子摁了摁眼角,“原以为淑妃只是恃宠而骄,不想她竟然害了曹将军……
你放心,你父亲救过我们母子性命,你也算是恩人之子,若在宫中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多谢充容。”
曹攸宁拜了一礼,“太尉的意思,是想让我进入立政殿,取得皇后的信任,顺便与充容娘娘相互策应,互通消息。”
“我也正想与太尉联系,”袁思莹这几日便一直在苦恼,“皇后愈发失宠,陛下明显已有废后之意。我与皇后本有宿怨,却不愿见她这般被废,否则,下一任皇后,怕是要姓萧了。
不知太尉可有什么好办法?”
“是,太尉已有计划,要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哦?”袁思莹直起身来,明显提起了兴趣,“如何借刀杀人?如何一石二鸟?”
“皇后为人愚蠢,无宠无子,王家才俊凋零,只剩一个柳中书也是独木难支。至于太子,更是庸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