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筱点点头，坐下时手掌不自觉地护着小腹，“下个月陛下生辰时，我再告诉他这个惊喜。”
她一早想好，这便当是最特别的生辰礼。
茉清提醒道：“可是娘娘，今年是闰五月。”
“咦？”她倒没想到这一点，若等到六月，肚子都要大起来了，只得悻悻放弃，“那等过几日就告诉陛下吧。”
不料，接下来几日普降大雨，据说附近不少地势低矮的村落都被淹了，连京畿附近也出现了水患。
李治忙得脚打后脑勺，回来吃过饭，便累得倒头就睡，萧筱竟没寻到机会告诉他。
“今年春夏雨水多，幸好九成宫地势高，不会被雨势所扰，听说连皇宫都有好几处积了水呢。”
看着外头连绵不绝的大雨，海棠感叹了几句，萧筱却心想：住在山上虽不怕积水，却要防着些山洪泥石流。
“你下去找侍卫四处查看一下，看看行宫周围哪里有山石松动、土壤松散的情况，若有赶紧设法加固，情况严重的便赶紧报给陛下。”
海棠也正色起来，“是，娘娘。”
正好，李治今天带了人下山视察，金吾卫人手不够。兜兜转转，这个差事正好落在了曹敬带领的左监门卫头上。
“下着这么大的雨，那些金吾卫们不愿去，倒轮到我们这些宿卫宫门的了。好不容易轮值休息，还要去做这苦差事！”
难免有兵士抱怨，曹敬一个冷肃的眼神过去，“淑妃娘娘如今执掌六宫，她的命令，你敢不听？”
见众人都住了嘴，他才穿戴好蓑衣，“分成三队，每队八人，按不同方向探查。我亲自带一队，走吧，快去快回。”
西天台山山势连绵，加上雨势又大，众人行进的速度很慢。
山上本有许多溪流，可一路走来，明明下着大雨，溪沟中的水位却下降了不少，而且还很浑浊，有些甚至还断流了。
曹敬仔细查看，眉头紧锁。
继续往上走，终于有个兵士发现了端倪，喊了声：“中郎将，您快来看。”
众人刚要上前，却见刚才的兵士“哎呦”一声，脚下泥土突然就松了，他险些滑落下去，幸亏曹敬上前两步，及时拉住了他的手。
待其他人反应过来，才帮着七手八脚把人拽了回来。
那人犹有余悸：“中郎将，这山坡上的泥土都松了，上面还有不少大块山石，若雨再下大些，怕是当真会有山洪。而且，您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曹敬看过去，从这片山坡看下去，下方正对着的，就是九成宫的重重宫阙。
“光靠咱们几人不行，先回去，要禀告上头，重新调派人手过来。”
此时已是下午，加上刚才的意外，大家本也有些怕，便纷纷应喏。
等回到九成宫后，曹敬吩咐道：“你们先回去休息，记得喝些姜汤驱寒，我去禀告众位相公。”
“多谢中郎将。”
见大家走远，曹敬才转了方向，往议事堂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见到了长孙无忌。
“出了何事？这么着急？”
“太尉，大事不好。”他将上山的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末将幼时住在山里，像今日这种情况，怕是很快就要爆发山洪。”
长孙无忌本捻着胡须沉吟，闻言脸色一变，正色道：“当真有山洪？”
“不错，末将观这雨势，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停，若到夜间再下大些，恐怕这九成宫，立时就要被淹了！太尉，可要立刻告诉陛下？”
长孙无忌手一抬，他顿时便不说话了。
沉默蔓延，只剩窗外淅沥沥的雨声。
片刻后，“若依你所言，山洪一发，首先冲击的便是正对山上的玄武门，那里驻守的是何人？”
“回太尉，玄武门是由右领军卫驻守，这几日轮班值守的将军，是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
曹敬抬眼偷瞧，却见长孙无忌踱步到窗边，一张脸半明半暗，双眼精光四溢，阴暗诡谲地让人不敢直视。
“老夫知道了。你先回去，这两日好好在朱雀门守着，记住，要告诉手下人谨守规矩。无论发生何事，守卫军士都不能进入禁宫大门，惊扰陛下，明白了吗？”
曹敬悚然一惊，背上顿时就现了冷汗。
他的意思是……若当真发了山洪，要对陛下见死不救！？
第247章 九成宫就是万年宫！？
长孙无忌将曹敬打发走后，才回到值房。
桌上摆着的，正是太史监快马送来的奏报。
据星象推测，今明两日，九成宫所在的麟游县将降下暴雨，有山洪之险。
他的手指在奏报上缓缓滑动，脑子里一帧一帧闪过的，有太子之争中的险象环生；有先帝的临终托孤；有大权在握的意气风发；以及当今陛下的提防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