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看她半晌,忽而就摇着头笑了。
“就你这种性子,幸亏是不得宠,否则在这宫里,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苏青青端详着他的神情,才明白刚才只是吓唬她。松了口气之余,暗地里撇撇嘴,她也没想过会进宫啊。
突然,余光中看到有东西抛了过来,她想都没想,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挥。
“咚!”
那东西不偏不倚地弹上李治的额头,然后再滚落到地毯上,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小瓷瓶。
李治则捂住额头,弯下腰,痛得直想跺脚。
“陛、陛下,打着你了?”
李治咬牙切齿,他就知道,他和苏氏命中犯克,每次见她都没什么好事!
“您不该扔过来的,您也知道,我是习武之人,下意识就……”
“把东西捡起来,今夜之后,宫中再无苏贤妃!”
他的语气恶狠狠的,苏青青一愣,拾起那瓷瓶,听陛下的意思,这里面是毒药?
她有点遗憾,也有点难过,本还想着若能打进冷宫,她种种菜,养养鸡鸭,日子也不能不能过。
不过,算了,这样也好。
她在这宫里,早就待腻了。
“陛下,能不能容我写几封信,待我去后,交给家人、苏姐姐,还有……”
“还有裴行俭?你觉得合适吗?”
苏青青瘪瘪嘴,实在委屈地紧:“我都要死了,写封诀别信也不行啊?”
李治揉着额角,“等你出宫后,自己与他说吧。”
“我都死了,还怎么说……”她突然瞪圆了眼睛,咦?出宫?
“从此世上再无苏贤妃,也没有苏青青,你出宫后,要改名换姓活下去,可愿意?”
“愿意的,当然愿意!”苏青青愣怔片刻,随即点头如捣蒜,仿佛怕李治诳她一般,拽了他袖子,反复问道:“陛下要放我出宫?真的吗?”
“这瓷瓶里的,是假死药。你服下半个时辰后,便会沉沉睡去,脉息和气息都会变得极为微弱,如死去一般。等宣布你的死讯后,朕会派人将你偷运出宫,待服下解药,调理几日,便可恢复如常。”
李治放下手,看她惊喜的模样,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苏氏,朕放你自由,日后离了长安城,天高海阔,任你翱翔。”
“多谢你,陛下。”
“好了,朕该走了,你也准备准备。”
交待完毕,李治站起身,不料袖子还被拽着,一时不妨,差点被她拽倒,他扶了下案几,往回一扯。
“撕拉”一声,看着被扯烂半边袖子的龙袍,场面顿时十分尴尬。
苏青青讪讪一笑,赶紧放开手,“陛下恕罪。”
李治无语问苍天:朕这是造了什么孽?
赶紧把人送走,多待一天他都会被活活气死!
当夜,陛下气冲冲从昭庆殿离开,龙袍破了,额头还带了伤,宫中立刻就有流言:难道苏氏竟大胆到对陛下动手?真是不知死活!
果然,不到早上,就传来贤妃苏氏暴毙的消息。
虽然对外说是急病暴毙,但宫中都知道,贤妃的死有些讳莫如深,丧仪也很是仓促,第二天就小敛完毕。
袁思莹听到消息时,多问了句:“那淑妃娘娘如何?”
“淑妃娘娘还在甘露殿禁足,没什么别的消息,只听说陛下不准她去昭庆殿。”
回话的是她提拔上来的贴身宫人,名唤枫露,才十五岁,才从殿中省分来不久,还是一副天真的模样。
袁思莹心中有些不甘,陛下雷厉风行地处置了贤妃,想来也是为萧氏遮掩吧。
虽然天不从人愿,她也只得安慰自己:好歹除了贤妃,也算是去了萧氏的一个臂膀。
“可怜贤妃姐姐生前,与淑妃最是要好,如今却人走茶凉。枫露,你明日去昭庆殿,替我上一炷香,也算尽一尽姐妹之情。”
袁思莹长叹一声,神色哀伤。
“还有,这里有一封银子,你帮着把玉罗的衣服首饰都收拾好,改日托人送出宫,一道给她家人。”
“是,充容,奴婢这就去办。”
枫露出门时,还在心中庆幸,幸好事先打点得好,被分来了咸池殿。袁充容虽为九嫔,但待人随和,一点也不难伺候,代王殿下也颇受陛下疼爱,虽不如承香殿的淑妃娘娘,但在后宫也算是拔尖的了。
更重要的是,充容娘娘是个讲情分的人,只要好好伺候,未来还是很有指望的。
……
三日后,李治上完早朝,便带上萧筱,通过密道来到了丽竞门。
就在这里,她见到了焕然一新的苏青青。只见她穿着异域服侍,头上戴着火红纱巾,额上覆着珊瑚头饰,一副胡姬的打扮。
“青青。”
“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