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回答说,未来若能登基,会杀死自己的儿子,让弟弟李治继承皇位。
当然,这个回答很扯,被褚遂良一语戳穿:比起兄弟,自然是父子更亲,纵观历史,有哪位皇帝会杀了亲子让位给兄弟?
谎话连篇,毫不足信。
于是,李泰落败,李治胜出。
她将这个故事一说,立即被正主打脸:“这传言太拙劣了,你到底是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萧筱:咳咳,都是后世野史和电视剧编剧误我!
“魏王泰恃才傲物,又仗着先帝钟爱,颇有些目中无人。有一次,他还向先帝告状,说是房玄龄、魏征等朝廷重臣不够尊重他,惹得先帝把群臣召进宫来,大发雷霆。”
萧筱明白了,“因此,长孙无忌才觉得,以魏王自视甚高的性格,便是拥立他为储,也不会得到回报和感激,所以……”
“所以,他只能选择我。我是嫡出幼子,当时只有十六岁,性子也仁弱,自然比魏王泰更好拿捏。”
“谁说的?”萧筱立马反驳,“九郎是胸有丘壑,连那老狐狸都没看出来。”
就凭李治的成就和手段,根本和“仁弱”两个字扯不上边。
应该是腹黑才对。
当然,自己的男人,还是要护着的。
李治捏了捏她的手,笑得有些勉强。“先帝偏宠魏王,要让他改变心思,长孙无忌便想到了一个人。”
“有一天,他过来找我,说到大哥被废后流放黔州,衣食都供应不足,而且大哥自暴自弃,几无生念。”
他记起那日,素日敬爱亲近的舅舅急得几度落泪,他想到大哥的惨状也是心急如焚,立时想去找先帝求情,却被舅舅拦住,说他有办法,但需要自己配合。
不远处的烛火幽幽,衬得李治的眸光也是明明灭灭。
“他让我仿照先帝的笔迹和口吻,给大哥写一封信,让他知道先帝并没有放弃他,也好借此震慑看守之人,让他们好好照顾。”
“我信了。”
萧筱有些紧张,李治当时是担了很大风险的,假造帝王书信乃是大罪,不由追问道:“然后呢?”
“我仿的字体,是先帝常用的飞白书。大哥收到信不久,可能觉得又有了指望,就上书先帝,直指魏王自恃宠爱,早有夺嫡之心,因为他多次挑衅、以下犯上,自己才心怀恐惧,犯下谋逆大罪。若此时立魏王为太子,便是正中下怀,遂了他的狼子野心。”
“先帝很是震惊,此时长孙无忌一锤定音,进言说若立我为储,则三子皆可保全,若立李泰,则我和承乾皆不能保。”
萧筱终于明白,长孙无忌这招说不上多高,但却对准先帝的心病,给了重重一击。
李世民自己是通过“玄武门之变”夺位登基的,为此不惜灭了兄弟两家人,但他绝不会希望,自己的子孙也采用这样非正常的办法去继位。
虽然他宠爱李泰,但李承乾也是他苦心栽培二十年的太子,当得知两个儿子险些重演当年悲剧时,才会更加痛心震怒。
长孙无忌正是看出了他这份顾忌和恐惧,将谋算皇位的李泰三振出局。
“太子失道,魏王窥伺,皆两弃之。我成了太子,但先帝还是心疼魏王的,只将他降位成郡王,调出京去,几年后又进封成濮王。”
直到那时,李治才看懂了长孙无忌的谋算,亲舅舅又如何?照样能在三个外甥之间玩弄权术,打压一个,利用一个,再算计一个。
“一年后,大哥病死在黔州,派去的人在收拾遗物时发现了我的那封信,并呈给了先帝。”
萧筱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
“那九郎你…”
李治重重回握了一下,回忆满是苦涩。
“先帝自然认出了是我的笔迹,当即就召来了长孙无忌,明面上说不满我过于懦弱,想废了我,改立吴王恪做太子。”
萧筱听了简直想骂人,先帝这是看出了里面有长孙无忌的手笔,才拿废立之事敲打他呢。可是怎么不想想李治的感受?
“九郎,你当时,害不害怕?”
废太子是什么下场,看看李承乾就知道了。
虽然明知他最后熬出了头,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她还是会为过去那个,如履薄冰的少年揪心。
李治怔忡了一会,低头抚过她的眼尾,低低道:“可能是怕过的吧,没有人问过我,这么久了,连我自己都忘了。”
“但我也笃定,长孙无忌一定会保住我的太子位,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长孙家的世代荣华。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用那么卑劣的法子。”
后来,废立一事果然不了了之,晋阳公主却忽然病倒了。
“直到兕子临终前,我才得知,原来长孙无忌早就找过她,哄劝她为我担下伪造御笔的罪责,只因她从小跟着我,也习得一手飞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