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九郎一直都记得。”
“应允过你的,我都会记住。”李治凝视着她,“我不会说什么,永远不变心的话。但我会给你自保的能力,不必惧怕未知的将来。”
他心里暗道,成为实际上的后宫之主,也只是第一步罢了。他的小小,足以和他并肩而立,俯瞰这大唐江山。
至于这所谓的立太子,他知道那帮老狐狸打的主意,但他更清楚,乌鹊不是那块料。老二,老三都是唯唯诺诺,不知是真的懦弱,还是内里藏奸。
光明奴这小子倒是机灵,但年纪还小,还看不出才能来。若是…
他不由把目光落到萧筱的小腹处,若是小小再给他生个孩子…
却又忍住提醒自己,小小好不容易才愿意敞开心扉,还是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李治言出必行,果然,借着皇后养伤为由,下旨命萧淑妃代为执掌后宫,六局二十四司皆归于承香殿。
这便等于是架空了皇后的权力,但在收到家中的来信后,王皇后还是生生咽下了这份屈辱。
“舅舅说,陛下已私下答应立陈王为太子,只等过些日子便会正式下旨册立。”
王皇后左脸蒙着纱布,冷笑不已,看着有些可怕。
“萧氏以为凭着陛下宠爱,就能觊觎后位,做她的春秋大梦!等立储圣旨下来后,看本宫怎么打她的脸!”
琼花喏喏应是,一眼也不敢看她的脸。
要在国子监设立女学的风声一出,立刻引得众说纷纭。不少守旧派都严辞反对,而年轻儿郎和各级官员家的小娘子们,有的欢欣鼓舞,有的犹疑观望。
挟着西突厥之战大胜的余威,李治强推女学落地,决定九月正式招生,符合年纪的官家娘子,在通过入学考试后,便可获得就读资格,而负责教导的博士、助教等,也已经开始招募了。
而此时的宫里,萧筱正与武媚话别。
“娘娘以后还是叫我阿珝吧。这个‘媚’字是先帝所赐,我顶着这个名字在宫中过了十几年,今天终于要离开了,也该回归本来面目。”
她长舒一口气,“从今以后,武媚已死,活下来的,便只有武氏阿珝。”
“好,阿珝,祝你日后前途似锦。我已派人通知了你阿娘,接你的马车就在宫外。”
萧筱又递上一个信封,“还有,这是我亲笔写的推荐信,你可以拿着去国子监。今日一别,愿后会有期。”
武珝接过来,目光闪动,最后才道:“道谢的话我也不多说,娘娘日后若有难处,阿珝定竭力襄助。”
“好。我也相信,你定会有一番作为。”
武珝屈膝行礼,转身欲走时却又停住,忽然问道:“敢问娘娘,可有想过出宫呢?”
萧筱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想过,曾经很想。但我在宫中有牵挂,也有不舍。”
武珝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她身后匆匆赶来,一脸如临大敌的李治时,恍然失笑道:
“阿珝明白了。”
萧筱也看到了李治,“九郎也来了。”
“嗯,送送故人。”
李治假装没听到她们刚刚说的话,看向武珝的眼神却仍是不善。
“武氏,既出了宫,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言下之意,别想拐带我家小小。
武珝自然听出来了,忍笑道:“陛下来得正好,民女也有一事要向您请罪。”
“何事?”
“当年幽州初见,”她故意顿了顿,看了看两人的脸色,才继续说道:“并不是偶然,其实是我提前打听到陛下在那里,才独自前去的。陛下恕罪,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李治本以为她想当着萧筱的面,说些什么当年的旧情,听后松了口气,淡淡道:
“朕一早就知道了。”
他自小生长在宫廷,什么阴谋算计没见过。在遇到武氏的第二天便去查过了,只是当时他心中对先帝有恨有怨,才故意与她交往,其中也存着报复和叛逆的心思。
武珝也有些惊讶,这时她才终于真正释然。原来从一开始,两人都是带着算计的,那在黄昏的金色山林中的邂逅,只是一场表面美好的镜花水月罢了。
“祝陛下和娘娘白头偕老,武珝告辞。”
她转身,一步一步离开这个禁锢了她十几载青春的宫廷。直到看到宫门前的马车,还有翘首张望的阿娘和姐姐,她才露出多年来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
萧筱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恍惚。
李宏出生,武媚出宫,一切都变了,她应该已经逃过了惨死的命运。
只是这大唐的历史走向,也被蝴蝶得面目全非了吧?没了武则天,还会有后来的唐明皇、杨贵妃吗?还有开元盛世、安史之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