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萧筱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这里有茯苓酒,是我亲自泡的,陛下要不要尝尝?”
“哦?你平时恨不得天天躺着,怎么有兴致去学泡酒?”
萧筱:……好吧,你发现了咸鱼的本质。
“这您不知道了吧?这茯苓酒可以治头风虚眩,暖腰膝,还能宁心安神,补气健脾。”
李治心中一暖,原来还是为了他的头风旧疾。
萧筱搬来了一个小酒坛,两人同坐对酌。
温酒落肚,四肢百骸暖起来的同时,心神也不由放松下来。
一杯接一杯,她逐渐开始放飞自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陛下,干!”
李治噙着笑无奈摇头,明明酒量不怎么样,还老张罗着要喝。
不到一会,她就脸色潮红,脸颊靠在酒坛上,汲取那一点点凉意,侧着头看他,语气像撒娇一般。“陛下,你有两个头诶”
这才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
“嗯。”李治敷衍的应着,过来哄着她,“是不是喝多了头晕?朕带你去床上休息。”
他弯腰一个打横抱起来,这么一动她头更晕了,只能皱着眉倚靠在他肩上。
等到了床榻上,她一扭身,直接从怀里滚到床里侧。头蹭着凉凉的锦缎枕头,哼哼唧唧的,看着又可怜又好笑。
李治亲自拧了热帕子过来给她擦脸,“别乱动!也就是你了,还让朕亲自伺候。”
给她脱了鞋,擦了擦手脸,李治才顾上自己更衣洗漱。等上床时,意外地发现萧筱竟还没睡,一双大眼水盈盈、亮晶晶地看着他。
“怎么了?”
“陛下,其实你挺好的。”
他不由笑了,这是酒后吐真言?“你现在才知道?”
“虽然心眼小、爱记仇、嘴巴又毒,还多疑敏感……”
李治面无表情地掐住她的脸颊,“好了,不用说了。”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醉了也不知道疼,她还在含糊不清地说:“但你是个好皇帝,大唐子民都会记得你的功绩。”
夹在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中间,李治其实是个承上启下者,就和清朝的雍正帝一样,明明殚精竭虑,但因为这样那样的污点,功绩却被后世大大低估了。
但没关系,生活在当下的人民会受惠于他的治理,感激他的仁政。
李治顿了顿,手指不由一颤。记起第一天入主东宫时,他就对自己说,将来一定会做个好皇帝,不会让先帝后悔选择他。
可这一路走来,真的很艰难,做太子难,做皇帝更难。
越是靠近权力中心,越是战战兢兢。
这至尊之位,就像站在无人的山巅,举目四顾,无人承担,无人分享。
怪道人都说,皇帝就是孤家寡人。
他生怕走错一步,就成了昏君、庸君。
她却言之凿凿地说,他是个好皇帝。
李治笑了,脸凑了过去,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唤道:“萧筱?”
“嗯?”
“你可有小名?”
“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过,你是萧筱,不是萧晴柔,也不是十一娘。”李治的声音很柔和,“不如,我叫你筱娘好不好?”
萧筱酒都要吓醒了。
小娘?偶买噶,她可没这么大辈分……
唐朝这种动辄在小名后加上“娘”啊、“奴”啊的后缀,她可敬谢不敏。
以免他再想出什么雷人的小名,她当机立断道:“不要,你就叫我小小吧。”
“小小?”
“嗯,我小时候生得矮,看起来小小一团,叫上名字谐音,朋友们经常这么叫我。”
李治想象她小时候的模样,也不由勾起唇角。“那好,小小……”
“嗯。”
“小小。”
“??”
“小小。”
这是开启复读模式了?
萧筱忍无可忍,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别喊了,睡觉!”
“好,睡吧。”李治的眼睛弯弯,手掌在背后轻轻拍着,很快,她就困意袭来。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同被而眠,睡得静谧又安详……
陛下要重考进士科的消息传遍长安城,坊间流言的风向也为之一变,虽然世家也曾试图扭转舆论,但终究是亡羊补牢,大部分还是在称颂陛下是当世明主,为改革拍手称快。
甚至连长安城的市井人家,都开始省吃俭用送孩子上学堂,谁不想自家也出个状元郎呢?随着科举改革的深入,整个大唐从上至下兴起一股向学之风,当然,这是后话了。
眼下最猝不及防的,莫过于各大世家,特别是郑家。
郑纶在正堂烦躁地来回踱步,“明明都已经放榜了,就因为几个落地举子闹事,我们郑家到手的状元就这么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