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你不用紧张,多听多想,有什么不懂的,回来问我和女君。”
季珩元小脸严肃,她点点头:“老师,孤知道的。”
“走吧。”王席兰最后看了一眼她的着装,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李扶音从她手中接过女儿。
“太女殿下,做好准备了吗?”她捏了捏季珩元的小胖脸。
“母后。”季珩元控诉地望着她,“孤长大了,不能捏孤的脸。”
王席兰心疼地看着白皙面团上的红痕,不赞成道:“女君,今日是殿下第一次正式在朝臣中亮相,您轻点。”
“好的。”李扶音也知道这事做得不对,好在季珩元脸上很快恢复了白皙,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女性继承人,谨慎些总没问题的。
季珩元感觉到她们的紧张,踮脚拍了拍李扶音的肩膀。
“母后不用紧张,孤不怕。”
她还未过六岁生辰,可是在权利堆里长大的孩童已经不见稚嫩,家庭和睦,顶级名师教诲,乍一看已经有了属于上位者的坚毅和自信。
女大避父,季允宸和季允泽只是在门外等着她们。
季允宸今日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和季珩元的冠服相得益彰,他伸出手把女儿抱上轿辇。
一大一小的目光平视,没说什么,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季允泽嫌弃地啧了一声,搞不懂他们这种厚重的交接仪式。
他对季珩元挑眉笑了笑,声音傲慢:“元元,不用怕,天塌了阿爹有帮你顶着,你只管做你自己就好。”
季珩元本来还有些紧绷的心情,忽然就缓解了,她眼睛弯弯,重重点头。
“我知道的,我有你们在,才不怕呢!”
她没说的是,其实她有些搞不懂夫子和母后为什么如此重视,自从她出生以来,学会走路之后就在太极殿和凤凰台轮流转,后来又去军营和叔叔伯伯打成一片。
季珩元的前面的人生都是备受瞩目的,如今第一次以皇太女的身份入朝,她心中只有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以及一种接替父母责任的……兴奋。
她乘坐轿辇,身后是最爱的家人。
从东宫前往太极殿的距离并不远,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太极殿。
一进殿,季珩元就感受到无数目光,审视、温和、怀疑、慈爱……
她置若罔闻,在知夏姑姑的搀扶下走下轿辇,随后整理衣裳,一个人,坚定地走上太极殿的台阶。
太极殿内部,不知何时起,一个小小的龙椅出现在上面,与龙椅凤椅等高。
季珩元对这并不陌生,她动作轻盈地爬上去,一张带着奶膘的小脸严肃地看着下面的人。
头发花白的姚忠正等她坐好,用不再清澈的嗓音高呼。
“皇太女殿下到。”
群臣作揖:“臣参见太女殿下。”
季珩元手臂抬起:“众爱卿平身。”
太极殿内殿,季允宸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目光有些酸涩,他定定地看着女儿的身影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她是如此的渺小,又是如此的自信。
是他们用爱和权利呵护与托举的凤凰。
她会继承他们兄弟俩和阿拙打下的江山,然后,更上一层楼。
“承宁。”
李扶音含笑看着他,她身后的季允泽眼角闪过一抹晶莹,此时的他们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但是面上只有对女儿的骄傲。
季允宸微微一笑:“走吧,他们等急了。”
他如同过去无数个早晨一样,牵着妻子的手登往高台。
“臣参见陛下。”
“臣参见女君。”
“起来吧。”
李扶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看着朝堂上三分之一的女子人数,这是她这些年的努力,也是她给女儿留下的助力。
华幻灵已经从丰州调回来,如今坐在吏部侍郎的位置,她抬头望着未来的主君,出列:“启禀女君、陛下和太女殿下,自从定安王殿下十二年前收复突厥,如今两族已成一心,为加强民族认同,臣提议将都护府改为州,简化朝廷体系。”
季允宸扫了一圈,台下的人皆是一副赞同的表情,他侧身问:“太女怎么看?”
“孤觉得。”季珩元心中已有成算,她两只手安然地交握在腰间,声音在整个大殿中响起,“太傅说过,本朝有三百六十个州,朝廷设了十五道,在此基础上设立刺史来监督各州。
然各州刺史上达天听,行事繁琐,孤觉得可以效仿前朝,将如今的二级政府改为三级政府,加重省道的权益,减化流程。”
李朝行早些年就从广州调任回来,任耀玄乞骸骨之后接替了尚书令一职。
他出列提出一个顾虑:“可是刺史权力过重,恐怕前朝藩镇割据的场面会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