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含着!”
蔚霞知道他们要帮她拔箭了。虽然清楚该怎么做,可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感到害怕。
她转过头,不敢看自己的手臂。
“姑娘,忍着点!”徐世医说,“老夫先把箭取出来!”
齐漳将她的头贴近自己胸膛,低下头软软地说:“别害怕,我在这里!”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后,刚才还一直很镇定的蔚霞,突然湿了眼眶,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齐漳感到胸口有凉凉的湿意,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对不起!”
“啊!”
毒箭已被拔出。锋利的箭头勾着血肉,被弃到了一边。
蔚霞突然觉得好冷,身体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齐漳赶紧把床上的被子扯过来,裹在蔚霞身上。
“快一点!”
徐世医不由得加快了手上动作,麻利地敷上药膏,缠好绷带。
侍女端来了解毒汤药。
齐漳接过药碗,吹了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蔚霞喝了大半碗。
众人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厢房内,烛影摇曳,月满西窗。
蔚霞探起身子,低着头说:“你放我下来吧!”
“好!”
齐漳下了床,缓步走到窗边椅子上坐下。
蔚霞扶着受伤的手臂,挪着身体想要下来。
“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去帮他们!”蔚霞咬了咬下唇。
齐漳双手交叉置于鄂下,沉思片刻后,他说:“子桑在那里。那只狐妖气数已尽 ,你们想要的东西也一定能够拿到。你就别管了,安心留下来!”
说着,他轻弹玉指,烛火被瞬间熄灭。
蔚霞站起身,嗔道:“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吗?”
“不能。”
“那你为什么还要……”
“我不放心!”
“……”
两人缄默无言。
夜色深深,月影横斜。
“那你出去!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我的宅子,我愿意待哪就待哪儿!”
“你!”蔚霞没想到他竟然耍起无赖来,“好,你不走我走!”
还没有走到门口,手腕被齐漳牢牢扼住。
“你放开!”
齐漳没有说话。蔚霞回过头,看到他深邃的眼中透着丝丝冷意。
蔚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没有了,紧绷的身子软了下来。
心也软了。
齐漳见她不闹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松开了手。
蔚霞默默地坐回床边,哀怨地问道:“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吗?”
“不是!”
“我不信!”
“你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
蔚霞会错了意,“我知道我们不一样!”
说完,她负气地侧过身,把头蒙在被子里。
“为什么要欺负我!”
齐漳听出了她的泣音,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嗓子被堵住了,过了半天,才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出那三个字,“我没有!”
长夜静寂无声。
许久,房屋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蔚霞以为他已经走了,心里空落落的。
一转身,看到齐漳仍坐在椅子上,他单手扶额,闭着双眼,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的呼吸很轻,应该是在刻意地收敛,他那样小心翼翼,不想打扰到自己。
皎洁的月光洒下来,落在他清冷俊美的脸上。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落寞,落寞得让人心疼!
低垂的眼睫上,细长的眼尾处,有一抹银色的光。
蔚霞的心被灼得很痛!
她突然明白过来,在这场自己跟自己的较量中,她输了!
逃避没有用!抗议也没有用!
她已经陷了下去!
可是,明白了又能如何?
深情有什么用?真心又有什么用!
她从没试过这样烦躁,索性翻过身去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掌心紧紧拽住被角,心里闷得慌,压着一口气想发却又发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怨谁!
其实,她最讨厌的是她自己!
好不容易熬到拂晓,天蒙蒙亮。
蔚霞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
齐漳也醒了,这会儿他不再拦她了,跟着她走了出去。
子桑早早地候在了门外,发梢上挂着露水。他手里捧着一个长盘子,上面是一大张染着血的白色狐皮。
“殿下,事情已办妥!”
齐漳看了一眼,嫌弃地捂住鼻子,“弄干净点,让绣房抓紧做一件大氅。快入冬了,父皇用得上!”
正说着,游廊处走过来几名侍女,手里捧着铜盆和帕子。
“王爷、夫人!请洗漱!”
蔚霞一听这称呼不对劲,知道她们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