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立即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凉青砖：“陛下明鉴，公子他...＂
＂赵高。”帝王突然打断。
＂臣在。”
＂人犯押往诏狱。”嬴政一字一顿，每个字都重若千钧，＂但，若她少一根头发，朕剐了你。”
赵高伏地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颤，声音却平稳如常：“诺。”
第47章 诏狱】
诏狱深处阴冷潮湿，暗无天日，让人分不清黑夜白天。
林乐悠纤细的手腕被沉重的铁链锁住，青紫的勒痕在苍白肌肤上格外刺目。水滴从石缝渗出，在寂静中发出规律的声响，远处隐约传来犯人痛苦的呻吟。
＂吱呀——”
生锈的铁门突然被推开。赵高提着盏昏黄的灯笼缓步而入，橘色火光在他阴鸷的脸上跳动，投下扭曲的阴影。
＂林姑娘，别来无恙啊。”赵高嘴角挂着虚伪的弧度，灯笼的光映照出林乐悠憔悴却依然倔强的面容。
林乐悠缓缓抬头，凌乱的发丝间，那双明眸依然清亮如星：“赵大人突然造访，莫非是来送我上路的？”
赵高轻笑一声，宽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林姑娘说笑了。你可是长公子的心头肉，本官岂敢造次？”他将瓷瓶放在潮湿的地上向前推去，＂本官只是来给姑娘送些伤药。今日长公子晕倒时姑娘拼命挣脱，不是伤了手吗？”
＂伤药？”林乐悠冷笑，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啦作响，＂怕是穿肠毒药才对吧？”
＂姑娘何必如此戒备？你我本无深仇大恨。”
＂无仇无恨？”林乐悠眼中寒芒乍现，＂那赵大人为何设计陷害我入狱？又为何要挑拨陛下与公子父子之情？这就是赵大人所谓的无仇无恨？”
＂林姑娘此言差矣。”赵高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本官不过是奉旨行事。天象异常，岂是人力所能操控？”
＂天象自然非赵大人所能左右，＂林乐悠突然用指尖接住石墙上渗落的水珠，＂但那纹丝不动的铜镜，却是任人摆布的死物。”
她将水珠举到赵高面前，晶莹的水滴中倒映着诏狱扭曲的火光：“赵大人可知，这世间最坚固的城墙，往往毁于最细微的裂缝？”
话音未落，林乐悠突然捏碎水滴：“就像那铜镜折射的光柱，只要算错一分，就会照向不该照的地方。”
赵高眯起三角眼：“姑娘在说笑？铜镜乃通天神器，岂是人力可以计算！”
林乐悠只是低头笑笑，没再回答。
赵高缓步逼近，灯笼的火光在他眼中跳动，像两簇阴冷的鬼火：“本官倒是好奇，林姑娘究竟给长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为了你，竟敢当众顶撞陛下，差点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
林乐悠抬起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赵大人来此就为说这些废话？”
＂姑娘何必恼怒？”赵高后退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脸上堆起假笑，＂本官此来，是给姑娘指条明路。”他缓缓展开竹简，＂只要在这份供状上画押，承认是你用美色迷惑长公子为你伪造功绩，本官即刻去向陛下求情。陛下最是疼爱长公子，明日你就能活着走出诏狱，说不定还能得个公子侍妾的名分。”
林乐悠盯着竹简，突然轻笑出声：“赵大人真是好算计。我若画押，公子岂不是要落得个以权谋私、荒淫无能的名声？”
赵高脸上的假笑骤然消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林姑娘可要想清楚。这诏狱里死个犯人，就像死只蚂蚁一样平常。”
＂是吗？”林乐悠直视赵高的眼睛，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那赵大人可还记得陛下的警告？我若少一根头发...＂
赵高脸色骤变，手中的竹简＂啪＂地一声合上：“你！”
突然，他又阴森森地笑了：“好，很好。”他俯下身，压低声音道，＂对了，你猜长公子现在，正跪在哪个宫门外为你求情呢？听说已经跪了整整两天了，水米未进啊...＂
林乐悠瞳孔猛地一缩，铁链＂哗啦＂作响：“你——”
就在这时，牢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慌张跑来：“大人！蒙毅将军带着陛下的手谕来了！”
赵高迅速收敛情绪，后退一步，脸上重新挂上那副虚伪的笑容：“看来今日是谈不成了。林姑娘，我们改日再聊。”
林乐悠看着赵高离去的背影，突然提高声音：“赵大人！”她的声音在幽暗的牢房中格外清亮，＂我知道你想对陛下做什么。但你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
赵高的脚步微微一顿，宽袖中的手攥得发白，但终究没有回头。他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只有灯笼的微光在走廊尽头摇晃，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