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檐角阴影处,一个衙役打扮的男子悄悄后退。
吕梁咬死不说,扶苏只得带上赵严和吕梁回漓雨镇与阿粟他们汇合,再打算按原计划回咸阳。
漓雨镇驿馆内,夜雨敲打着窗棂。林乐悠坐在灯下,面前摊开着几卷从矿洞和县衙搜出的账册。烛火的光晕在她专注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公子,你看这里。”她指着其中一卷账册的某处,"上月十五运出的铁锭数目,与矿洞产量差了整整三成。”
扶苏俯身查看,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身上的熏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萦绕在林乐悠鼻尖。
"而监御史记录的入库数目..."林乐悠的手指移向另一卷账册,指节在某个数字上轻轻叩击,"反而多出一成。有意思。”
林乐悠又翻开第三卷 账册:“更奇怪的是,矿洞的薪炭用量与产出完全不符。”她纤细的手指划过一行行数字,"按这个用量,至少能多炼三成铁。有人在账目上做了手脚,而且..."她抬起头,与扶苏四目相对,"不止一处。”
扶苏直起身,衣袖扫过案上竹简。”阳城之事,暂且压下,待回咸阳后再作打算。”他的声音混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冷峻,"看来这次回咸阳,要给父皇带份大礼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她凝重的面容。雷声隆隆,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29章 路上遇刺】
咸阳城,中车府令赵高府邸。
"府令公,驿卒快马加急送来阳城急件。”
赵高的家丞赵成躬身快步走来,双手捧着一卷加盖朱红泥封的竹简。
赵高正伏案批阅文书,闻言缓缓抬头。他面容瘦削,眉目细长,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阴鸷的光芒。他身着玄色官袍,腰间玉带彰显着显赫地位,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
接过竹简,赵高用指甲挑开泥封,细细展阅。烛火映照下,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阴沉。
突然,他猛地将竹简掷入火盆,火舌瞬间窜起,将竹简吞噬殆尽。
"北地郡守和赵严都是干什么吃的!”赵高声音尖利刺耳,"阳城矿洞被长公子给一锅端了,我苦心经营了那么久,就这样付之一炬!”他重重拍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赵成慌忙后退半步,额角渗出细汗:“府令公息怒!这矿我们该拿的也快足够了,这矿的主人也不是您,您大可安心。”他偷觑赵高神色,小心翼翼道:“不过扶苏长公子怎么知晓阳城的事?按理说......”
赵高眯起狭长的眼睛:“长公子回咸阳并不途经阳城......”他忽然一顿,眼中寒光乍现,"不知是不是遇到了有人密告。你派人去查查。”声音陡然转冷:“还有,传信给阳城的人,赵严和那个监御史......不可活着回咸阳。”
"诺。”赵成深深一揖。
赵高缓缓起身,玄色官袍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备车,我去趟公子高的府邸。”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既然这长公子如此喜欢多管闲事,那我就送他一份见面礼。”
始皇庶子赢高公子府。
月色如水,洒在庭院中。公子高正斜倚在软榻上品茶,见赵高匆匆而来,不由挑了挑眉。他面容白皙,眉眼间带着几分嬴政的影子,却少了那份威严,多了几分阴柔之气。此刻虽故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不知赵君深夜匆匆赶来是有何事?”公子高故作从容地抿了口茶,茶盏与托盘相碰,发出细微的脆响。
赵高快步上前,低声道:“公子,不好了,阳城的事被人知晓了。”
公子高嗤笑一声,随手将茶盏放在案几上:“阳城那些小事,不是早就有很多商贾告到咸阳来了吗?这不也是无果而返,赵君怎现在如此惊慌。”他语气轻蔑,却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袖。
"公子,今日不同了。”赵高压低声音,"扶苏长公子不知从何处听到消息,带人查封了那矿洞,现下正在回咸阳的路上。”
"啪"的一声,公子高手中的茶匙掉在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扶苏怎么会知道?那赵君,我们该怎么办,要是被查到那可算罪同谋逆啊!”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很快换上恭敬的神色:“公子莫慌,臣有一计,或可让长公子也沾上这阳城的脏水。”他顿了顿,故作犹豫道:“但先请公子原谅臣,臣有一事还未及时向公子禀报。”
公子高急切地抓住赵高的衣袖:“赵君请讲,何事?”
赵高叹了口气:“臣才发现北地郡守竟然瞒着我们,偷偷从阳城的矿洞里分出一部分铁矿中饱私囊。这郡守之前又是臣的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他面露愧色,"臣发现时略有恻隐之心,又怕公子疑臣,但想着不能瞒着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