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悠接过羊排,轻轻咬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是,入口竟没有半点膻味,肉质鲜嫩多汁,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气和沙葱的辛香。
她惊喜地睁大眼睛:“真好吃! "
"喜欢就多吃些,"托娅眼中含笑,又为她切了一块羊血肠,"这是我们用新鲜羊血和燕麦灌制的,趁热吃最香。”
酒足饭饱后,部落的孩子们在远处的草地上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来。
阿粟正和部落的男人们比试射箭,箭矢破空的声响与喝彩声此起彼伏。妇女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有的缝补衣物,有的编织毛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轻声哼唱着古老的草原民谣:
"鸿雁啊天空上,对对排成行
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悠扬
鸿雁啊向南方,飞过芦苇荡
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
悠扬的曲调在微风中飘荡,带着草原儿女对故土的深情。林乐悠倚在柔软的羊绒垫上,望着湛蓝天空中飘过的白云,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这一刻,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只剩下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祥和。
但这份宁静预惬意,却被铁蹄声无情踏碎。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地面开始微微震颤。
林乐悠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队匈奴骑兵如黑色旋风般冲入部落。他们挥舞着弯刀,最外围的帐篷瞬间被铁蹄踏平,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匈奴人来了!快跑!”部落里的男人们嘶吼着,抄起手边的武器迎敌。
妇女们惊慌失措地抱起孩子,四散奔逃。惨叫声、哭喊声瞬间撕裂了方才的祥和。
阿粟一个箭步冲到林乐悠身边,利落的地拔出腰间铁剑:“乐悠姐姐,快上马!”
他虽在军营,却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大孩子,见到如此场面想起了他之前部落被灭,爹娘被杀的画面,声音因害怕紧张而发颤,却仍坚定地将林乐悠护在身后。
林乐悠刚翻身上马,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琪琪格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姑娘呆立在血泊中,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匈奴士兵正狞笑着举起弯刀。托娅拼命朝女儿奔去,发髻散乱,脸上满是绝望。
"琪琪格!”林乐悠猛地勒紧缰绳,就要策马冲过去。
"不行!”阿粟死死拉住雪云的缰绳,眼中含泪,"太危险了!”
他迅速取下背上的弓弩,咬牙道:“让我来!”
弩箭破空而出,精准地扎进匈奴士兵的胸膛。那人身形一顿,低头查看伤势。托娅趁机抱起琪琪格,可还没跑出几步——
"噗嗤"一声,雪亮的刀尖从托娅胸前透出,鲜血喷涌而出。原来那支弩箭只是浅浅地扎入敌人皮甲,根本没能致命。
母女二人如凋零的花瓣般缓缓倒下,鲜血在草地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红。
"不——!”林乐悠的尖叫划破长空,泪水模糊了视线。
那匈奴士兵狞笑着抬头,用生硬的匈奴语喊道:“抓住那对男女!他们的马和女人值钱!”
阿粟见七八个匈奴骑兵调转马头,立刻翻身上马:“乐悠姐姐,我们得赶紧回营求援!”
林乐悠闻言收起悲伤,用力一抖缰绳,狠狠一夹马腹,雪云和追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身后匈奴骑兵紧追不舍,二人冲入一处狭窄的山谷,借着地形的掩护,终于甩开了大部分追兵。
最后几个匈奴人停在谷口,不甘心地朝他们射出一阵箭雨。
"嗖——”
一支流箭擦过阿粟的手臂,顿时划开一道血口。他闷哼一声,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前方的林乐悠察觉。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黄土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二人策马疾驰回营,径直冲向扶苏的营帐。林乐悠掀开帐帘时,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一进门便急声道:“公子,我和阿粟在草场遇到了匈奴骑兵正在劫掠部落,情况危急,你快派人去救救他们!”
扶苏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竹简,眉头紧蹙:“你们在何处遇到?”
林乐悠正思索着要如何描述部落位置,身后的阿粟已上前一步强险答道:“距大营三十里处的草场。阿粟认得路,可以为带路。”
扶苏霍然起身,取过架上的战甲利落地披挂上身。
他快步走到阿粟身旁正要下令,忽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定睛一看,发现阿粟的手臂正在渗血。
"怎么伤的?”
阿粟将手臂往身后藏了藏:“敌军追击时放的流箭所伤。不碍事的,公子。”
林乐悠闻言猛地转身,几步抢到阿粟身边,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手臂。当看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这么深的伤口你还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