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尤其沉，她的身体不断下坠，眼睛慢慢睁开，面前已是全然陌生的场景。
“滴答”、“滴答”。
水声隐隐，沿着壁上的石块滴落，蓝火幽幽燃烧。
虞菀抬头，看见两侧高大的石壁，巨大的阴影将天空也遮去。
这是深渊之下，万物静默，只能听见流水的回音。
虞菀确信，自己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不由自主地，她沿着这条狭窄的甬道，一路向前。
时间漫长流逝，她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再也看不见向前的路。
这是一座由石头堆砌而成的暗室，四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仿佛鬼魂在耳畔吟唱。
暗室之中，站着一个人。
他有着绸缎般轻盈的银色长发，上身不着寸缕，肤色极白，似在发光。
眼眸是漂亮的金色，直直与虞菀对视，嗓音空灵而蛊惑：
“不要丢下我……”
“主人。”
第13章 苏醒的猛兽
虞菀惊醒。
她抓着被子，意识一点点回笼，努力回想刚才的梦。
脑海里只剩下坠入深渊时的茫然，在漫长甬道里行走的孤寂，满眼灿烂的银光。
虞菀抚摸上胸口，不知道这种失落感从何而来。
真奇怪。
她盖好被子，又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次，她没有做梦。
但不能再睡下去了。
虞菀在睡梦中，听见林杳叫她的名字，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
“虞菀，”林杳幽幽道，“今日秘境试炼，你不会忘了吧？”
虞菀：“……”
啊，真忘了。
今天是试炼开始之日，众弟子在昆阳湖畔集结，几个教习手持花名册，在前面点到。
“虞菀。”
“到。”
林杳站在队伍最后，紧张地捏着一张留音符，掌心都是汗。
她林杳，每天提前半时辰上早课、永远坐在第一排、从不迟到早退的好学生，有朝一日，居然做出了帮舍友点到的荒唐事。
林杳冷着脸想，这次是意外——虞菀帮她挑了把剑，她还虞菀人情，下不为例。
如果虞菀被抓到代点名，她是绝对不会帮虞菀说话的！
秘境开启前一刻，虞菀出现在林杳身边。
林杳：“……你从哪里过来的？”
虞菀笑而不语。
她把传送阵的传送点画在了给林杳的留音符上，让林杳先去点到，自己躺在床上又睡了半个时辰。
她可真是个天才。
宣读完漫长的秘境规则，数名教习站于昆阳湖各方，手持宗门法宝，口中念念有词。
偌大的昆阳湖，竟变成了一面镜子，倒映出天空的影子。
在教习的指挥下，弟子们排成方阵踏上湖面。
紧接着，镜子裂成无数碎片，弟子们飞速下坠。
而在湖南侧的山上，一道人影忽然出现。他穿着黑色的衣袍，兜帽遮住脸，紧盯着湖面，仿佛受到蛊惑一般，口中喃喃：
“杀……虞……菀……”
“杀了她……杀了她！”
……
花灯如昼，人头攒动，这是一条极其繁华的街道。虞菀走在人群之中，身上的衣服也从天穹宗弟子服，幻化为凡间样式的衣裙。
入秘境前，宗门给每名弟子发了一只手环、一张求救符。虞菀碰了碰手环，光芒一闪，眼前浮现几行字：
【有妖物祸乱桐州城，找出作乱妖物，拯救桐州城百姓。切记，不可轻易暴露修士身份，不可残害同门，不可滥杀无辜。】
“妖”，在三界之中，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万物有灵，若遇机缘，吸收天地灵气，便可成为灵兽，甚至踏入仙途；但也有入邪道者，为非作歹，祸乱人间，这便是亦正亦邪的“妖”。
这时候，就需要修士来斩杀妖兽，维持秩序了。
此次秘境的考核题目，正是“在凡间杀妖”。
虞菀已经许久不曾到过凡间。
今日十五，恰逢桐州城庙会，夜里尤其热闹。
她很快被街道两边的摊位吸引注意，虞菀要了个糖画，小贩递给她：“五个铜板。”
铜板，嗯……铜板？
她乾坤袋里全是灵石。
虞菀：“……”
灵石是修真界的通用货币，凡间却用铜钱与金银，这虞菀还真忘了。
有一种好不容易成了暴发户，却被告知手里的钱都是破铜烂铁的感觉。
她悻悻地放下糖画，“抱歉啊，我没有带钱……”
她眼巴巴的样子实在可怜，小贩摆摆手，“算了算了，你拿去吧，这个送给你。”
糖画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小孩才喜欢，瞧这小姑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估计长这么大都没出过门，真是可怜。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凡人同情的前·第一修士·虞菀，手拿糖画，开开心心地逛起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