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很轻盈，如雪花一般。
虞菀怔了怔。
却见影子自燕昭回脚边浮现，游向石壁。许多条触手缠绕在一起，逐渐扩张成一张黑色的网，笼罩剑身。
“这样就好，”他弯眼一笑，“小师姐，到我身后来。”
虞菀后退几步，站在燕昭回身后。他的一双眼已经完全变得血红，巨大的影子映在墙壁上，仿佛凶兽张开血盆大口。
“滋滋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冒烟，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虞菀被烟雾呛得咳嗽几声，伸手遮住脸。
一条触手爬到她脚边，轻轻缠住她的脚踝，却不收紧身体，仿佛只是与她玩闹。虞菀瞥去一眼，便随它去了。
过了一会儿，烟尘散开，虞菀从指缝中探去。
燕昭回站在黑暗中，几乎完全融于影子。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是铁链断裂的声音。
银发美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他仰视着这把嵌入墙壁的长剑。剑上光芒流转，如流星坠落，跨越亘古，落入他金色眼瞳。
他的手抚上胸口，眼里似有茫然：“主人……”
虞菀：“怎么了？”
银烛抓着她的手，勾着衣领，摸向自己的心口。
他的语气平静，嗓音却泛着哑：“这里疼。”
很奇怪。
他本有寄居之处。可看见这把剑，难以形容的熟悉感争先恐后地涌上，似乎许久之前，他与这把剑本该就是一体。
掌下的肌肤滑腻，似乎可以摸见肌肉的轮廓。虞菀轻叹一声，拍了拍他，像在安抚一只小狗，“没事。”
等封印解除，银烛的记忆应该就回来了。
不过，她也不知道这剑灵究竟诞生于何时，说不定他本就没有前世那些记忆。
银烛靠着她的肩膀，闷闷地嗯了一声，语气分外乖巧。
前面的燕昭回忽然踉跄几步，虞菀赶忙松开银烛，扶住燕昭回的肩膀，“怎么了？”
她倒不担心燕昭回看见银烛。之前她就叮嘱过银烛，少在外人面前现身。再说，就算被燕昭回看见，这种时候，他们也不可能打得起来。
“我没事……”
燕昭回话说到一半，语气一转，顺势靠在虞菀身上，嗓音也黏腻几分，“被魔气反噬，难受。”
不用他说，虞菀也看得出来。他半张脸都被黑雾笼罩，那些黑雾正在吸收他的皮肉，只是碰到虞菀，又会快速退开，生怕伤害到他。
她的声音软和些许：“寻常治疗法术对你有没有用？不然你咬我几口？”
燕昭回闷笑一声，与她贴得更紧，一只手绕过她的腰，“小师姐，你亲亲我。”
那双赤眸弯起，像在挑衅那团看不见的空气，“你亲我，我就不疼了。”
第107章 小师姐，再见
虞菀皱了下眉，表情有些嫌弃。
燕昭回却读出她态度的软化，微微倾身。
那团看不见的空气愈发扭曲，燕昭回唇角的弧度愈发扩大，用另外半张完好的脸与虞菀轻贴。
虞菀闭了闭眼，预想之中的吻却没有落下。少年滚烫的额头碰了碰她的脸，随后松开手，与她拉开距离。
他对虞菀做了个口型，虞菀只读出“小师姐”三字，头顶忽然响起沙哑的声音：
“燕昭回……你真让本座失望……”
虞菀心跳重了几分，抬头向上，看见魔主站在石壁突出的平台，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们。
大概是气得发狠，他的语气甚至带着笑意，“这些年，本座可有亏待过你？”
一股大力将虞菀弹出，周围白光大作，飞入虞菀手中，化作银烛剑的形状。
她抬手遮眼，看见燕昭回站在黑雾之中，几乎维持不住人形，身后是高大如鬼怪的影子。
耳边是燕昭回的传音：‘沿着有鳞骨蝶的方向跑，它们会带你回修真界。’
“燕昭回？”
黑雾中的人并未给出回应。反而是上方的魔主注意到她，冷笑道：“想跑？”
浓重的黑气如大网从天而降，顿时被伸出的触手拽回。而银光在虞菀眼前晃过，仿佛透明的结界，将虞菀护在其中。
看着站在眼前的虚影，虞菀握剑的手微颤，“银烛。”
银发美人回头看她。
“好久不见，主人。”
“这就是你不惜让魔性控制自己的身体，也要帮助的人？”魔主冷嘲热讽，“燕昭回，想要什么就去抢，之前本座是怎么教你的？不去抢想要的，反而来对付本座，你昏了头了？”
燕昭回擦了擦嘴角的血，笑，“我当然知道。可我一直想要的……是你的命！”
他身后的影子倏地膨胀数倍，连带山洞也跟着左摇右晃。魔主亦化作黑色旋风，与黑影缠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