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倒在血泊里的谢安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让他移不开眼呢?
“叔叔......好疼......”
这个时候谢安存还不忘流着眼泪装可怜,可他是真疼了,将俞明玉干净整洁的西裤捏得皱巴巴的,到处都是黑血。
那三张塔罗牌也没说他跨越太平洋后会在别的地方有血光之灾啊,还是他果然天生倒霉?
可无论怎样,他装的可怜还是很有成效的,俞明玉低垂的眼眸里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男人抚开他的额发,摸了摸谢安存的脸颊,轻声说:
“不痛,在这里撑五分钟,做得到吗?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狗狗。”
“……”
听到最后一句话,谢安存努力瞪大了眼,半晌,点了点头。
外面开枪的人是谁,俞明玉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本杰明还在地下拍卖场,易延和他带来的人正在教堂外不远处待命,听到枪声一定会赶过来查看。
只要五分钟,俞明玉想,只要能拖五分钟就好。
俞青涯举着枪缓步走过一排又一排的跪凳,深深呼吸了一口这里充满灰尘与脂香的浑浊空气。
他从来感到这么爽快过,可以说得上是扬眉吐气,意外捕捉到了哥哥妻子的秘密,还能在墨西哥将两人一网打尽。
看到俞明玉衬衫上满是血污的模样他就想笑。
印象里他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二哥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刻,所以被俞明玉用枪口指着时也觉得没什么,只是嘻嘻笑道:
“二哥,好久不见了,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和嫂子,在这里度蜜月呢?”
他今天的目标本来是在拍卖场里活捉俞明玉,却没想到有了意外的收获——自从小楼后院里挖出那尊诡异的菩萨像后,俞青涯便对怪力乱神之事极其敏感。
上次谢安存与褚萧双双落水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明明都在水下沉了那么久,褚萧差点被溺死,谢安存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在医院待了几个小时就又活蹦乱跳。
旁人没有发现,但俞青涯眼尖,被人从水里捞起来的那刻,他分明看到几缕极微小的黑色雾气,从谢安存湿淋淋的皮肤里飘出来。
这个人身上绝对有什么问题。
将当年那个给俞明玉算过命的神婆重新从山上请下来后,俞青涯给了她一缕谢安存的头发,又带人在死湖边转了一圈。
老太婆还是和当年一样咋咋呼呼,才算没两下就恨不得跪下来哭天抢地。
俞青涯给了她双倍的价钱,这老太才肯睁开浑浊的眼,对他神神秘秘道:
“你要让你哥哥当心了,这里妖魔鬼怪的味道浓得不得了,他身边绝对有什么不是人的东西,味道就是从这缕头发上散发出来的。”
一直待在俞明玉身边的、不是人的东西......还能是谁?那当然是他表里不一的嫂子,谢安存了。
俞青涯再次走近两步,凝视地上不人不鬼的谢安存,忍不住有些生理性的反胃。
几个持枪的武装分子跟在他身后,蒙布后的眼神飘忽不定。
他们静静看着一股股蠕动的黑雾从这只怪物的伤口里涌出来,很快枪洞竟开始肉眼可见地愈合。
谢安存还是疼,疼得低声闷叫,直到新生的血肉硬生生将身体里的子弹挤出来。
“妈的......到底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俞青涯偏头啐了一口,将手中的枪指向谢安存,俞明玉还不能死在这里,但谢安存可以。
他需要钱,大笔大笔的美金,只要杀了谢安存,就可以拿他的血、身体或者什么都好,卖给恶趣味的富豪,赚到一大笔钱。
还能顺便给他哥找不痛快,一石二鸟,世界上再没有比这回报比更大的事了。
“俞青涯,你敢开枪试试看。”
俞明玉的脸色极阴沉,见俞青涯将枪口慢慢转向自己,沉声:“你想确认一下是你开枪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快么?”
俞青涯忍不住笑了。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先打中我,我背后的人还是能将你捅成筛子。”
“我说俞明玉,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身手太自信了?在布塔沙这种地方,敢一个人单枪匹马进拍卖场,就不怕被仇家围剿?”
他说着朝谢安存努了努嘴:
“看来你也知道睡在自己枕头边的人是什么东西啊?就这样你也敢下得去手?二哥,你的品味倒是和你的人一样,让人稀罕得很。”
俞明玉的目光轻飘飘落在身旁一个铁桶上,里面有半桶还没彻底凝固的松脂油。
“不过呢,我想了想,直接让你死在这里未尝不是件好事。”
俞青涯转了转眼珠。
“你死了,伯劳军火倒台,你就只能在棺材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十几年的心血被这里的恐怖分子扫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