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丽依旧很是害怕,一整个下午频频看向门口,生怕李代又冲进援助中心把她抓回去。
直到何羽桃忙完资料梳理后,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六点,他见邱丽还坐在原先位子上,想了又想起身对她说:“我送你吧。”
说着,拿过自己的外套,往外走。
何羽桃没有车,一直是坐地铁,律法援助中心又相对离邱丽父母家远些,他不太放心,还是决定跟着一块下地铁,送到家门口为好。
一路无言,何羽桃想安慰又不知说些什么话来,直到邱丽到了单元楼门下,她忽而猛然转身,看向何羽桃。
“何律师,你真的会还我一个公平结果吗?”她问。
何羽桃说:“打不了包票,但我会努力。”
“你……和那些律师不太一样。”邱丽说,她顿了下,又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以前一定被人保护得很好。”
何羽桃又想起那些人与事,一年过去了,很多事已然变得模糊,只有人,好似扎根在他记忆里,无法磨灭。
弯唇笑道,“我以前遇见几个人,他们人很好。”
说完,他朝邱丽挥手,目送对方进入单元楼。
夏日的傍晚还有落日,红彤彤一片,落在何羽桃身上,显得有些落寞。
晃了晃脑子,何羽桃试图将那些情绪甩掉。
一路朝地铁站走去,身边三三两两打闹的人,何羽桃又想起很多之前与阿哥他们过中秋的时候。
那会儿好似黄粱一梦,梦醒后便散了。
情绪不高的何羽桃一路往家走去,他还住在那个公寓,依旧回家会路过白天开烧烤不断亏欠的林问。
和林问打了个招呼后,闷头朝家赶去。
忽而一道声音响起——
“何律师家里可让我好找啊。”
何羽桃陡然顿住脚步,不远处看见李代站在暗处,而他手边站着的,正是一年前被自己救下送去孤儿院的孩童。
压住怒意,何羽桃走过去,警告李代,“你这是绑架儿童罪,赶紧放了。”
李代非但不急反而笑得如沐春风,“不是这样说的何律师,他是孤儿,我是已婚,我家那位生不了,我还不能有领养意愿啊?”
何羽桃低头看向懵懂的小孩,他深呼吸一口气,“有什么你就冲我来,孩子懂什么。”
“只要何律师明天出庭的时候做做伪证,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
何羽桃面色不虞,没答应也没否认,李代这时也不跟对方藏着掖着,他势必要让面前这个律师吃吃苦头。
用眼神暗示暗处的人,很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走过来,包围着何羽桃,将何羽桃拖至巷子深处。
林问看到了,他正要追便听见何羽桃的声音,“没事,当事人找我问点事,你不用跟过来。”
听到这儿,林问这才止了脚步,他想了想还是让店员走远些报警。
自己则跟过去瞧,但可惜,李代挡在面前,死活不让林问过。
十分钟过去了,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些男人走出来时,手上都沾了些血,林问赶紧跑过去,身后的李代笑得爽朗,他道:“何律可得用冰敷一下,不然明天出庭就不好看了。”
隐隐的威胁之感,连林问一个外人都听得出来。
他跑过去,见何羽桃身上浑身是血,正挣扎爬起来,他扶着墙,一步一步朝外走。
“把孩子还过来……”何羽桃道。
林问看得心惊,连忙道:“我去我去行吗?你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
“孩子……不能被他带走。”何羽桃依旧嘟囔着这句话。
林问打了救护车,而后跑出去找李代要孩子。
巷子里,何羽桃没了力气,靠着墙面喘息,他的眼前一片血红,暗道着自从干了法律援助以来,平均一个月就要挨打,自嘲般笑了两下,摇着头从口袋里掏出绷带。
他自言自语道:“看吧……你们不在,我被人欺负这儿这样……”
叹了口气,眼泪从眼角滑落,何羽桃抬手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抬头望天。
满是无力感。
他曾经以为自己只要顺着孩童失踪案查到幕后真凶,也许他就能离开这里,找到阿哥,重新和他们相遇,然而他再也没见到与自己长相相似的人,也再没听到他们的信息。
时间久到何羽桃都恍惚了,好像先前哪些都是一场遭遇。
从口袋里掏出陆品前的铭牌,有些生锈,何羽桃用指腹默了默,轻轻哽咽,“陆哥……”
风袭过,徒留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何羽桃觉得自己身体恢复些气力,他刚要站起来便听见不远处有一道脚步,抬眸去看,一瞬间心惊。
一个幼小孩童被男人拽着朝前走,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人,竟是自己,他看起来更加老了,头发白了鬓发,但同样也更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