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羽桃还打算强行摸楚弃厄额头时,师灵衣拽过何羽桃肩膀,上前一步。
“不问问吗?”他道,眼睛盯着楚弃厄手里的载叁,“还是准备单独问?”
楚弃厄眼神瞬间冷了,侧头看向师灵衣,紧紧盯着。
那双平日里不装一点情绪的眼睛,此刻对师灵衣有着极强的杀意。
太阳穴传来的疼痛令他咬紧了牙关。转身,楚弃厄拖着载叁往牢房外走。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阻力,楚弃厄回头看,只见师灵衣扬起笑,他说:“不把我带走一起问?”
楚弃厄莫名得有了怒意,甚至在眉目间沾染上几分。盯着师灵衣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就来火。
他握紧了拳头,冷声道:“滚。”
撇开师灵衣的下一秒,喉间一腥,平白无故地呕出一口血。
一瞬间,楚弃厄了然,抬手便看见食指上多了一个伤口,是注射器。
发烧,疼痛,还有呕血。
全是因为载叁的虫子。
这段时间唯一可以近身楚弃厄的,只有躲在暗处的师灵衣。
也只有他知道如何把毒血清除。
他甚至知道,怎么把毒血注入体内,而不被自己的血消化。
冷,几乎笼罩了楚弃厄全身。
冷得他彻骨。
蜷了下指骨,但没有力气。
他的眼睛一片模糊,快要看不清眼前。
大抵是很久之前经历过这样的事,楚弃厄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的十岁生日,是在祭坛上度过的。
那时。
他身边躺着的,是被割下头颅的父亲。
他也是像此刻那样,眼前一阵阵黑晕,凉意从背脊突升,他站在祭坛上,望着周围的人。
直到失去意识。
牢房内最后一丝烛火,彻底消亡。
楚弃厄好像做了一个梦。
尸骸遍地的楚家。
他站在原地,听见被染红鲜血的铃铛响了,看见天边出了夕阳,撒在地面的了无生机的尸骨上。
手腕的疼痛令他迈不动一步。
他只能怔怔地抬起手,满是杀戮的血迹。
楚家,仅剩他一人。
忽而,太阳被月亮取代。
高挂天空却逐渐逼近楚弃厄。
楚弃厄耳边忽而想起那句话——
当月亮降临是,你将痛不欲生。
他坠进黑暗。
从此,永无赎罪的机会。
-
一滴水落在楚弃厄的唇上,温的,热的。
睫毛颤了颤,耳边听见何羽桃的声音,“醒了醒了,应该没事了。”
睁眼,再次看见何羽桃的脸。
楚弃厄没说话,他将将起身又被何羽桃按下去。
“再眯一会再眯一会儿,气急攻心,可吓死人了。”何羽桃说着,给楚弃厄递过去水。
楚弃厄自顾起身,他看了下眼前的环境。
回了玫瑰小镇的房子。
“哎哎哎……阿哥,你喝点吧,你不喝师兄非撕了我不可。”何羽桃拦着楚弃厄说道。
听见何羽桃说师灵衣,楚弃厄径直停了动作,眼神恢复至一开始那般的冷意。
他开口,声音冷得不像话,“让他找我。”
何羽桃欲哭无泪,几次开口但都因为师灵衣的警告而不敢说话。
见楚弃厄脸色苍白,刚穿好鞋就要往外走。
吓得何羽桃一个猛扑抱住楚弃厄大腿。
“哥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师兄给你注射的是那个虫子的解药!”
动作骤然停住。
楚弃厄低头和何羽桃对视。
在楚弃厄的眼神警告之下,何羽桃咽了咽口水,眼一闭,心一横,他就不信有阿哥的保护,师兄还能把他剐了不成!
于是,他开了口。
“你在被换身份的时候就已经被咬了,当时师兄看出来了。但唯一的解药就是被咬过后挤出来的那一点血。所以师兄就自己去了那个房间,取了解药,去了牢房。”何羽桃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都快听不见。
楚弃厄抬脚就要走。
急得何羽桃抓得更紧,他喊:“我说我说!就是牢房里你已经晕了,师兄就给你注射了解药,然后待在那里守着你。哪里知道载叁会趁你病,要你命来着……”
“他人呢?”楚弃厄道。
何羽桃:“啊,你说师兄?师兄在那个房间呢。”
于是楚弃厄半点情面不留,径直甩开何羽桃推门而出。
在何羽桃的哀嚎之下,楚弃厄踏进房间。
一进去,便是熟悉的黑暗。
半点光都没有,空气也浑浊得厉害。
低低咳了两下,楚弃厄便看见黑暗里的师灵衣正凝望自己。
门口,只听见何羽桃扒门的哭声,“阿哥……阿哥啊……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啊,师兄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我承认我眼睛不好,当时没认出来你,但是我一直以为你是有魔术师底牌才认错的呜呜呜……阿哥……你可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