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白骨,是席雨林的。
纽扣坠入白骨的心口处,将肋骨击个粉碎。
接着,柜子开始震动。
整个房间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卧室。
卧室里浓郁的水墨味道在席霖鼻间环绕。
“咋回事?我们出副本了?”何羽桃不明所以。
但陆品前非常冷静,盯着站在门口的席霖,他说:“是进真正的副本了。”
卧室内隐隐约约传来声响。
门虚掩着,只要席霖轻轻一推,便能看清里面的样子。
她伸出的手指迟迟不敢触碰门把手,直到陆品前看不下去,一把将门推开。
大声的撞击声刺耳又难听,但卧室里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昏暗的光透过窗户落在床边缘。
窗外是大雪纷飞的季节。
席霖看见,卧室的男生背对自己,面前摆着画板,周围全是白骨。
白骨的姿态万千,它们或坐或站。
男生穿着单薄,举着毛笔沾了墨,低声咳了几下后再次落笔。
高大的身影遮盖住画板,席霖看不见……
她抬脚想靠近却被一股力气弹出。
后退几步后再次靠近,依旧无果。
她的记忆如同一条蛇般游进她的大脑,又啃噬着她心脏。
紧紧揪住心口的衣服,席霖想起来了……这是她成为人的第一个夜晚,也是席雨林死亡的第一个冬夜。
心口上的钝痛令席霖咬紧牙关,屋外昏暗的路灯透过玻璃映照房间。
她看见席雨林低低的咳嗽,看见他手腕上的血迹,看见他竭力支撑身体而畸形的动作。
屋外响起木鱼的敲打声,一下……一下……像催命的符咒。
楚弃厄抬手摸了两下空中,发现有屏障后侧头看向师灵衣,二人交换了个视线便齐齐往外走去。
才刚出门便看见走廊外围着众多学生,他们手里都捧着一根白色蜡烛,笑得灿烂无害,涌进席雨林的房间。
一个……两个……
火光顺着窗帘不断烧起,所有画作被一抢而空,席雨林被高高架起,而后摔向地面。
四肢传来的疼痛令他动弹不得。
“不……”
席霖拍打那道屏障,她眼睁睁得看着其他人能轻而易举地跨过屏障,举着蜡烛作恶。
指尖骤然得如同灼烧一般疼痛,疼得席霖身体一缩。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指,明明没有火光,但痛感却十足强烈。
抬头,朝席雨林望去。
火光从他的指尖开始燃烧,他闻到了血肉熟了的臭味,而后是袖口,接着顺势烧至手臂。
最后。
所有一切都化为乌有。
白骨,灰尘。
尽数染黑这个地方。
席霖奔溃着,从口中咳出血,她知道那是席雨林的血。
血迹染红他全身,血肉模糊的皮肤,丑陋不堪的人心。席雨林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他的手心捏着一张画纸。
忍着痛,他奋力拽下心口处的两枚纽扣,而后捏紧,在画像上的衣领处点了两下。
木鱼敲响的声音依旧,席霖垂头去看自己衣服上的两枚金属纽扣,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是席雨林的纽扣……
血呕在了画纸上,遮盖住画像上席霖的脸。席雨林望着这幅画低低地笑,笑出了眼泪。
他用心血铸成的玫瑰,是死亡也是重生。
火光彻底淹没席雨林,却烧不毁那张画像。
卧室外,有人突然大喊,“着火了!”
楚弃厄推开门去看,却见整个画室陷入火光之中。
隐隐的他看见不远处的走廊有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来者身披盔甲,仅有一具白骨,举着旗帜一步一步踏过来。
在场的人被他剥下人皮,从此他便有了新的身份——死神。
那些失去血肉的白骨想要获得人皮,只能去啃食其他活着的人,而活着的人为了活命则出卖了灵魂。
他站于二楼,蔑视底下的蝼蚁。
楚弃厄望着,抿唇不语。抬脚,下一秒,师灵衣站在他身前,遮挡了视线。
看不懂,楚弃厄看不懂师灵衣眼底流露出的情绪,就像他不明白席霖接下去的举动一样。
火光被猛然照亮,划破黑暗的走廊。
席霖手握弓箭,朝席雨林射出火箭。
火,射穿了席雨林的身体。
下一秒,火箭刺入席霖身体里。
她握着弓箭的手一怔,继而松开。
血从嘴角溢出,她低头去看心口上的血。
“席霖!”戚茜想抱住席霖却抓了个空。
什么情况?!
席霖的身体接近透明,而另一侧,被火箭击穿的席雨林则怔怔地低头看向正在愈合的心口。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女声,她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席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