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个都没做。”他仔细扫过楚弃厄的表情,拇指抹平楚弃厄一直蹙着的眉,近乎气声,哄他:“不生气了。”
需要微仰头才能觉得自己与他持平视线,楚弃厄很不喜欢,撇开他自顾转头就走。
有些迫切和慌乱的动作,师灵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过后才呼出一口压在心底的气,他闭上眼扬起头,重重靠在墙边。
有些如释重负。
“很难哄,是不是。”
耳边突然响起阙恩的声音。
师灵衣睁眼,眼神骤然变得谨慎,他瞥眼过去就看见阙恩双手摇得像拨浪鼓,他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个剧院没别的好玩东西,只有你们。”
可看性五颗星。
看过的都说好。
阙恩试探性举起拇指放在胸前,他说:“够胆,看上那个第一。”
听见阙恩这么说,师灵衣猛地笑了,勾了勾手指,他意示阙恩靠近。
等到阙恩把脑袋伸过去后,师灵衣一个反手压住阙恩胳膊,力气大到仿佛要把骨头掰断。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听八卦的!我真错了!”阙恩扑腾手臂叫喊道。
师灵衣缓缓逼近,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别打他的主意。”
被师灵衣看穿想法的阙恩肠子都悔青了,带着哭腔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发誓我不会再打他的主意了,我立马把结盟的想法给丢出脑子!”
松手,阙恩一屁股跌坐地上,捧着胳膊揉了起来。他就知道,师灵衣这货也不好骗,刚说一句话就被逮到。
目光投向剧院另一边的楚弃厄,他刚要站起来就听见师灵衣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可以试试。”
阙恩抬起头,恰好和师灵衣对视,冷寒如刃的眼神剐进阙恩心口,仿佛要把他所有血管尽数割断。
烟被师灵衣夹在指缝,点燃,师灵衣吸了口烟,雾在上升。
拇指与中指夹住烟,食指弹了下烟身,烟灰落在鞋面上,师灵衣抬手,把烟送入口中,他盯着阙恩,不言不语,只默默抽烟。
但这样的举动已经是在无声警告阙恩。
阙恩连烟都不敢扇一下,生怕被师灵衣误会自己。
低头,阙恩瞅自己的手,不敢动一下。
直到耳边响起师灵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阙恩才松了口气,抬头去看师灵衣。
他就想不通,师灵衣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性格,怎么就能平白无故受了楚弃厄一拳后,一点戾气都不带有的,而自己只是动了一点点小心思,想和师灵衣一起先把楚弃厄挤下去,就被威胁。
不是说,这俩不和吗?
师灵衣叼着烟往楚弃厄那处走,还没靠近就被楚弃厄狠狠刮了眼。
“离我远点。”
二手烟死得快。
师灵衣:……
他被气笑,于是止步,跟个懒骨头似得靠在位子上,双手抱胸,时不时弹一弹烟灰,站在楚弃厄身后抽完了一支烟才动身。
“一个副本的功夫,就戒烟了?”他调笑道。
楚弃厄打开电闸,随便看了几眼,然后说:“火机。”
他头都没回,直接伸出手就要。
师灵衣瞧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掏出火机重重放在楚弃厄手心里。
笑骂了句,“没良心。”
“师灵衣。”楚弃厄叫他,“椅子是湿的。”
他说着,扳下电闸,灯光瞬间划破黑暗,骤然亮起。
整个剧院尽数展现在眼前。
少说一百个座位整齐摆列,每一个座位上都有一个编号,而位子上是被烧焦的痕迹。墙面有些地方漆黑一片,地面的木板翘起。
这里所有的痕迹都在告诉楚弃厄,这里发生过火灾。
师灵衣上前,手掌按在座椅上,确实是湿的。
但那不是水,是油。
助燃。
“你看见过。”楚弃厄道。
师灵衣还没应声就见阙恩道:“嗯呢!我知道!我也看见过的!”
阙恩满脸纯真,眨着眼睛夸楚弃厄,“好棒啊你!你居然修好了电路哎!”
楚弃厄没应声,只偏头朝台下望去。
那些被烧焦的座椅上先前坐满了观众,他们脸上满是烧焦的痕迹,这意味着,这个剧院曾经发生过火灾,在那个少年表演后,剧院的观众尽数死在了此处。
那少年呢?其余的人呢?
快步走上台,楚弃厄跨过台阶走到幕布前。
指尖抓住幕布,他将其一把扯下。
于是幕布坠落,映入眼帘的是令阙恩目瞪口呆的场景。
尸骨。
三具尸骨,没有被烧的痕迹。
整齐躺在幕布后面,似乎是在演剧目一般。
他们身上的衣物完好,就连血迹都没有消失。
阙恩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看了看台下那一百多个座位,又转身去瞅台上三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