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温时熙单刀直入,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梁律师,我想现在去见李辰谈和解书的事,请问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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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刚过八点,医院住院区一片安宁。
神经外科的加护病房走廊内,医疗器材和消毒水的清冷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远远的,几道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温时熙与律师走在最前,一边走一边交谈。
律师:“我问过医生了,李先生恢复得不错,也没有出现任何类似失忆或认知错乱的问题,对事故鉴定很有好处。但他执意不肯签和解书,我前几天查过他家里的产业,资金链已经断裂,应该是想得到更多的赔偿。”
温时熙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温时熙着急来找李辰,是必须趁消息没有完全扩散开前,最后利用自己的身份,从李辰那拿到后续不会再要求赔偿的确认文件。
“您确定要亲自和他谈吗?”律师领着两名助理,慎重问道:“如果您不想出面,我们可以全权代理的。”
温时熙:“没关系,让我和他谈吧。”
温时熙不想让别人代为处理他和李辰之间的纠纷,也不能确定李辰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更不想让陌生人,来给他对标记的态度,定一个未知的价格。
几人走出不远,停在一间单人病房门外。
律师核对床位号,轻轻敲了敲门。
不多时,一位女士前来开门,将几人迎入简洁干净的病房里。
李辰半躺在病床上,靠着倾斜的床头,头上仍包着纱布与纱网。
温时熙走进房内,几步后,站在离病床不远的地方。
李辰目光皎皎,注视着走进房中的清瘦身影,神情蓦然带上悦色。
温时熙一旁,律师掏出名片,递给房里的女人:“夫人你好,我之前打过电话,来和我的当事人一起同李辰先生商讨和解的事。”
女人双手接过名片,露出一点惶恐,连忙道:“你好,我不是……”
“芳姨。”李辰躺在床上,目光渐渐从温时熙身上离开,望向保姆芳姨与律师,以及两人身后的几名助理,直白地轻慢开口:“还有律师,你们能不能先出去?”
律师:“出去?”
李辰口吻切切:“和解的话,我只想和温时熙单独谈。”
律师闻言,微微侧目。
常理来说,如果温时熙和李辰能达成共识,不需要走强硬的司法程序,自然是最好不过。
可一时间,律师也觉得,如果他带着其他助理离开,把温时熙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姜总一定会生气。
安静中,温时熙平稳开口:“好。”
他今天只穿了一件薄风衣,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拿出,平心静气道:“梁律师先离开吧,让我们单独聊一下。”
律师想了片刻,又看了看病床上的李辰。
至少李辰断了两根肋骨,现在是没办法爬起来再和温时熙动手的。
“好吧,温先生。”律师道:“我们就在门外,如果您有事,请随时叫我。”
脚步声中,几人依次走出房间。
芳姨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李辰,很快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病床里的空气随着关门声忽而沉静,围绕在温时熙周身。
白炽灯照耀下,整间病房都是一片单薄的素色。
温时熙目光疏离,看过李辰头上的伤口,和病床一旁的各类仪器。
温时熙平静开口:“你还好吗?”
李辰:“我没事……你呢?”
温时熙疏离一笑:“被推下台阶的人不是你吗?”
“我记得……”李辰道:“我划伤了你的脸。”
血痂掉落后,只剩一道不仔细看就完全可以忽略的浅痕。
温时熙轻轻呼出一口气,不想和李辰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问候。
温时熙:“你想要多少钱?”
冷清嗓音带着漠然,径直宣之于口。
温时熙知道,那些李辰拿不到的合同,连同其他损失,可能都需要他来填补,这件事才能和平解决。
却不料,病床上的李辰闻言,开口答道:“时熙,我不要钱。”
温时熙不解:“你这么想把我送进监狱?”
李辰目光垂了片刻,继而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缓缓起身。
“我不要钱,只要你答应做我的omega,我就写和解书。”
温时熙皱眉。
“你说什么?”
“我猜到你今天会来找我。”李辰说着,眉心皱了皱,像是还有些疼,放慢了语速:“我看到新闻了,我知道,姜家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
温时熙闻言,指尖轻缩。
他好像还是……没赶得及。
李辰:“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很卑鄙,可我在你心里已经足够卑鄙了,直说大概也无妨……我父母不打算继续留在海港了,祖父在瑞士还有些产业,既然如此,你和我一起出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