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手机铃声划破安静,在静止的房间中响起。
姜权宇低头,拿出口袋中的手机,看过来电显示后,接起电话。
简短的聆听过后,姜权宇道:“我在忙,让简允珩和陈家乐过去。”
不知对面人又说了什么,声音隔着电波,从手机听筒中传出。
温时熙坐在床上,能听见微弱的响动,却无法听清内容,只能眼看着姜权宇的眉心随着那些话,一点点轻轻蹙起。
片刻后,姜权宇抬起手,焦躁地拉了拉领带,改口道:“好吧,我现在来。”
他说着,从耳边拿下手机,挂断通话。
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随着锁屏熄灭,安静房间再次回到方才的深暗。
姜权宇视线划过床上的身影:“我得走了。”
温时熙:“……”
“嗯。”
黑暗中,姜权宇抬步,转身朝卧室房门走去。
脚步声回荡,一路移动到门前。
随即,姜权宇站在门口停了片刻。
短短时间被莫名扯长,老式挂钟上的秒针在顿挫中跳动,三两下越过心跳。
温时熙坐在床上纹丝未动,他听着自己呼吸声,轻轻咬牙。
继而,在姜权宇再次迈步的那一刻,温时熙忽而开口。
“所以呢——”
清透嗓音回荡在房间里,带着一点被酒精浸透的迷茫。
“在你心里……我和唐叙,都是你的弟弟?”
“不是只有我吗?”温时熙念念问道:“这些不在我身边的日子,你都是在唐叙身边,像从前照顾我一样,去照顾他的吗?”
分别的所有日夜里,姜权宇也会听着唐叙的钢琴,看着那张远比他听话乖巧的脸,在“弟弟”这个称谓上,允许唐叙把温时熙完全替代吗?
轻问中,姜权宇脚步静止。
他立在房门正中,身影若即若离,定格在视线边缘。
温时熙双手抬起,交叠搭在额前,遮住紧皱的眉心,闭起双眼。
他整个人烦透了,语调微微扬起:“啊,你要是没话说就快走吧,再和你待在一起,我都要做噩梦了。”
温时熙才刚刚问出口,又突然不想听到姜权宇的回答了。
无论是“弟弟”还是钢琴家,姜权宇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温时熙轻轻握拳,觉得自己才不应该越界。
驱逐间,姜权宇无奈道。
“我告诉过你,不要把自己和任何人相比。”
温时熙被紧缚的心脏缓缓一停,继而下一秒再度响起。
姜权宇藏在阴影中的脸带上一点柔软,却始终没有回头。
他只缓缓开口,轻声哄道。
“温时熙,娇气的小朋友,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月光轻柔,拂过没有相望的两张脸。
姜权宇徐徐道:“我有很多事,需要从唐叙的父亲那里得知,至于你看到的那些报道,关于我去听唐叙的演奏,如果你认真查一查,就会发现,华盛顿所有著名乐团的每一场演奏,我都有前去观看,唐叙只不过是众多合作演奏家的其中一个而已。”
低缓的嗓音中,温时熙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两只手泄力放下。
一定是因为没有开灯,所以温时熙也看不懂自己的心。
他空洞的身体,被姜权宇的信息素填满,好像就连心也被填进了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
“姜权宇,我真的很讨厌你。”温时熙道。
很快,房门方向,一道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仿佛在说,温时熙现在的样子,很像那个坐在琴房里渺小又笨拙的小孩。
合着浅笑尾音,姜权宇问道:“现在我要去忙了,你能一个人乖乖睡觉吗,毕竟你已经二十五岁了。”
“当然。”温时熙口吻懒散,怪里怪气的,不甘示弱地揶揄道:“如果睡不着的话,娇气的小朋友也是会自己找故事书看的。”
姜权宇在原地站了片刻,将温时熙的话全盘接受:“我会找人给你送故事书的,也会找人在门外守着你,我一晚都会很忙,如果没事的话,你就不要再出去了。”
温时熙闻言,仰起脸露出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直起身子,视线钉在姜权宇的背影上。
姜权宇难得有耐心,一字一顿确认。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温时熙微微一愣。
所以,姜权宇连演都不演了,要直接把他关在房间里?
游轮缓缓驶入公海,在泛着星月的海间徜徉。
姜权宇的脚步声再度传来,温柔得像轻触一样。
眼看姜权宇迈步离开,温时熙顿时从床上站起。
可一时间,他却没有追上前去,只在一片愕然中,听着声音越来越远。
片刻后,套间外的关门声不重不响,带走一切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