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熙昨天比赛的视频,已经飞快传遍各大乐团。
突然冒出来的青年钢琴家,完美而投入的深情演奏,几乎像个炸弹一样,在维也纳骤然引爆。
开始排练前,程轩把温时熙安顿在排练室一角旁观。
程轩拿出指挥棒,对一旁乖巧坐好的温时熙道:“我和他们说你是我关系很好的弟弟,所以你可以一直待在这,如果觉得闷的话也可以出去透透气,不会有人管的。”
温时熙闻言,忽而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
继而,他声音干涩,答道:“好。”
程轩闻言,伸手在温时熙的头上揉了揉。
温时熙感受着手掌上的触感,心里蓦然产生疑问。
片刻后,温时熙望着程轩远离的背影,托着腮,默默思索起来。
的确相比姜权宇,学长这些年在他身边,两人相处的模式,才更像是关系很好的哥哥和弟弟。
虽然有过一次很短暂的标记,但一直以来,程轩都很有分寸。
至少,传统意义上的哥哥不会强吻弟弟,更不会一发疯,就把弟弟咬成omega。
那……姜权宇不像哥哥,又应该算什么呢?
不多时,温时熙听见弦乐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乐队。
稍显严肃而不太快的快板——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
温时熙听着恢弘的音乐,慢慢露出一点专注。
淅沥的小雨从一早下到现在,空气中带着潮湿的余味,比起维也纳,更像他生活多年的海港。
随着排练,练习的小节很快打乱进行。
交响曲第三部分,如诗般的极柔板中,温时熙轻轻闭上眼。
世界顶级的弦乐声部,柔美琴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永不需要苏醒的梦。
弦音中,温时熙的嘴角忽而上扬。
温时熙突然很想知道——
姜权宇的小提琴,到底会有多难听呢?
是不是真的像锯木头一样,既嘶哑又没有音调?
姜权宇的耳朵那么挑,本该一个音节都忍耐不了。
看来姜权宇的爱,根本就把他折磨成了一个怪物啊。
随着音乐,温时熙拿着手机,走出充斥着每秒音乐的排练室,来到老楼的走廊上。
他靠在灰白的石头栏杆一旁,算了算时差,很快拨出电话。
可就在这时,温时熙微微一愣。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干嘛要一直想起姜权宇,还要给姜权宇打电话?
温时熙忽而一顿,手指微动,瞬间把拨通的电话挂断。
突然消失的电波另一端,姜权宇刚刚拿起手机,眼看通话页面从屏幕上消失,只剩一条根本来不及接的未接通知。
姜权宇目光深沉,眉心轻轻拧起。
雨中,温时熙听着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声,站在窗沿边冷静了几秒。
总不可能,是因为姜权宇说了会想他,反而让他变得会想姜权宇了吧?
这种好像被鬼附身的感觉,温时熙感觉很陌生,不想再体验了。
这时,他手里的手机忽而震动。
温时熙抬手看向屏幕。
“正在来电 –姜权宇”
温时熙:“……”
不远处的排练室内,传来第九交响曲中最著名的欢乐颂小节。
温时熙听着熟悉的音乐,一时没有动。
随之而来的定音鼓重音,一下下都像敲在心上。
温时熙露出一点焦躁,抬手抓了抓头发。
他好不容易可以看这样等级的交响乐团排练,到底为什么要烦恼这种事?
随即,温时熙挂断电话、关机,选择直接断联。
比起遥远的欧洲,亚细亚大陆一角,此时刚刚天黑的海港,姜权宇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关机提示音,眉心死死拧起。
顾助理抱着一厚沓报表,忙得有点顾不上礼仪,直接推门走入:“姜总,这是华盛顿投资部刚刚反馈过来的预选项目。我已经按各国法令,筛选了有政府支持的环保科技产业,这些企划案,您可以详细看看。”
顾助理说着,眉眼中难掩憔悴。
自从姜总的弟弟去维也纳,姜权宇又恢复到之前的工作狂模式。总裁里办公室的所有人刚刚过上半个月稍显轻松的日子,就又回到七年以来的地狱模式。
顾助理说着,走到办公桌前。
房内灯光明亮,衬着窗外霓虹,格外纷乱。
姜权宇看着走近的人影,微微后仰,靠在宽大的皮椅上。
姜权宇静静开口,口中含着威压:“顾助理。”
顾助理:“……嗯?”
“我不看了。”姜权宇道:“你直接选好合适的,就回复华盛顿那边吧。”
顾助理知道姜权宇最近也很忙,想了想,答道:“好的,我明白了。”
“还有。”姜权宇的声音如同潜藏暗涌的夜海,幽暗道无以复加:“在今晚,处理完你手上的所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