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十分危险的气息,朝见雪转身就跑。
本是想趁着玉惟有伤在身,不想他有伤也一样强悍,方知道他在仙门大会上对剑都是留了余地的,对起妖毫不手软,何况因为自觉被欺骗而有了怒意。
惟一剑还躺在岸边,朝见雪怕成为剑下亡魂,慌乱之中踹开了惟一剑,就被一下按在水中。
“我x你咕噜咕噜……”
玉惟冷脸拎起他,声如霜雪冻人:“什么妖!也是为了秘境仙器?你与那妖修是什么关系?原来的木牌主人呢?”
朝见雪力竭,一句屁也放不出来了,又被按进水里。
倒是让他喘口气说句话啊!
“咕噜噜噜噜咳……”
意识开始涣散,眼前都飞了白。
他在秘境里熬下来了,却要被这位人见人爱小师弟杀掉了吗……
头脑失重,他再被拎出水,头发也全乱了,湿答答的贴在颈上。朝见雪视野晕眩,只听得见自己如雷鸣般的心跳,还有玉惟越来越远的声音。
“说,是不是你与那妖修……大师兄?怎么是你——师兄!”
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时辰,易容术掉了。
还好还好,还有的救。
昏过去前,朝见雪如是想。
“小辈聪明,知道留下这铃铛。”
听到声音,朝见雪想睁眼,眼皮却沉重得像挂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但他认得出,是扶衡真仙的声音。
“你不必找,吾这一缕残魂,只是等着有缘人寻个传承,待传承结束,吾也就彻底消散了。”
“世人皆知千里剑威名,却无人知晓这铃铛才是吾毕生心血。吾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吾,巧妙巧妙。”
巧妙在哪呢他请问,不是前辈让他听见的吗?
“你要问吾为何不选其他人?本是要选你旁边的弟子,但相较之下,吾觉得这千里明心法与你最为契合。吾已经将心法传承给你,学不学得会还是要看你了。”
这么强买强卖的吗?
“修行千载,真的要死的时候,吾才知道自己对死的恐惧,你既然活着,就别枉对了它。还有一句话要相赠,大胆而为,何妨今日且尽欢,只把明日作无常!”
——只把明日作无常!
朝见雪咳出一口瘀堵在胸口的水,光线刺眼,耳中嗡鸣,又逐渐弱了下去。
他费力地眨了眨酸痛的眼睛,看清了玉惟苍白的脸,离他太近,什么血色也没有,只有嘴是红的,唇上水泽清亮。
看着玉惟的同时,扶衡的心法融入他丹田,他从中又看到那片红月下的死寂沙漠,原是扶衡对死的恐惧所化。
对真仙而言,羽化的过程或许是看着自己缓缓消散于天地的过程,千年的岁月便如刀。
只一晃眼,他再看见了那枚破铃铛原初的样子,金光灿灿的,用红绳串起,不知原本戴在谁的腕上。
可是过去已经过去,谁又能知晓呢?
他只能在心中默念一声“多谢前辈”。
而后干巴巴对玉惟骂了一句。
“你他x的……下手真狠。”
第19章 进益
他们依然是掉在了水月谷中间,两座山谷之间的夜空繁星点点,还似流淌着荧绿色的幻光。
玉惟与几位师兄姐说好天明富香楼再见,专注地拨动了一下火堆。
捡来的干木枝在火中飘出些许火星屑,再发出哔啵脆响。
朝见雪侧坐在火堆旁,歪着头晾头发。
他头发多,落下来丰润似一团流动光泽的墨玉。
他看玉惟捂着被拍的胸口处,气息并不如从前稳健。
“你……”
“师兄……”
两人同时开口,都诧异地看着彼此。不知为何,玉惟看着有些拘谨。
“师兄出宗门,师尊知道吗?”
他明知故问,朝见雪顺着他的问话道:“用易容术出来,就是为了不让师尊知道嘛……你最好替我保密。”
玉惟看着他,眼眸浸润跳跃火光:“这次是侥幸,师兄以后万万不好再单独进入秘境,秘境中危机四伏,轻伤已是万幸。”
朝见雪也知道这个理,但是机会不可失,只以后小心行事就好了。
他玩笑道:“我在秘境里没什么事,倒是出来差点死在你手里。”
玉惟蹙眉,收了眼神继续观望火堆:“这就是要说的第二件事了。师兄用易容术进来,应当与我说一声,让我知晓。”
“哟,现在不说‘无关紧要’了?”朝见雪逗弄他道。
“……师兄与我同为师尊门下,于公于私,我都该负责。”
他相貌年轻,说出来的话却像个长辈,怎么看怎么违和。朝见雪龇牙乐道:“不要你负责,要你负什么责!”
他全身依旧酸痛,支起身体去拍了拍一旁烤着的外衣,还湿着,穿上要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