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谁!”他面色惨白,以为是莫檀舟找到了自己,整个人立刻蜷缩起来,目眦欲裂地呼喊救命。
朝见雪回头道:“只是开阵。”
从船尾看出去,只见原先似针的白雨停留在半空中,水面上甚至跃出了一条黑鲫,也同样悬留,鱼尾摆动静止,水珠甩出停在离水五寸处。
忽有一只半透明的琉璃色灵荷从水中生出,那水珠便流入荷花蕊中,莫泽之看得分明,睁大眼睛,再见雨线仿佛是被拉扯回天际,只刹那间,他们就不在人界。
“这……这是什么?”莫泽之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
他时隔多年,再次来到玄真界,呼吸玄真界的空气都觉得恍惚,正要大笑,“哈”开了个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朝见雪看他咳得惊天动地,好像要把自己肺也咳出来,不禁用疑问的目光转向玉惟。
玉惟说:“他在人界久了,玄真界的灵气自然不适应,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呢?可有不适?”
朝见雪清清嗓子舒展身体,动作轻盈,没有一点不适。他道:“我很好!”
玉惟淡笑。
一叶舟仿佛随玉惟的心意变化而变化,三人回到一叶舟时,荷池上方已经凭空出现一方宜居的小筑。
水榭楼阁应有尽有,碧空如洗,水榭相对就是接天的莲叶,能与岸上的白玉楼相望。
朝见雪一头扎进屋中,里面的陈设也都很精致,且按照他的习惯来,他惊奇不已,问:“你何时准备的?”
要准备这样一个屋子,总不能是玉惟打一个响指,一叶舟就自己建出来了吧?
玉惟进来,应他道:“着手开始准备,是在我打开一叶舟之前。”
“咦?”
他眉宇未动,唇间的笑却泛出异样的苦涩:“是在我们从北境回宗门的时候。”
朝见雪一怔,脑海中瞬间回忆起了当初他们在城墙上的话,原来当时,玉惟已经将他的未来与自己的未来紧密编织在一起了。
“之后师兄不在,这里也就无用了,现在这个样子,是我从师兄那里回来后才重新修缮起来的。”
朝见雪听罢,怪不得他当时匆匆离开又好几日没有与他联系,原来是在忙这件事。
他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说:“我回头在我那也给你造一间屋子,你住过来也方便。”
玉惟笑道:“好。”
“喂!”屋外,莫泽之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到底要把我关到哪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朝见雪于是叫玉惟在屋中等,他自己带着莫泽之去隔壁的屋子。
要住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否则他真怕莫泽之一言不合偷偷溜出去。
“朝见雪,姓玉的到底是什么人?”莫泽之冷不丁问。
朝见雪瞥他一眼,道:“莫檀舟没有把玄真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吗?”
“别和我提那个名字!”再听到那三个字后,莫泽之的脸孔扭曲几分,“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盘肉!你以为他怎么对我!”
朝见雪被他一吼,突然觉得他还挺可怜。
本来自诩天之骄子,却变成这个样子,是个人都要疯了。
“玉惟是东原玉氏。”他说。
莫泽之将“东原玉氏”四个字咀嚼两遍,冷笑一声:“东原玉氏的人,去无为宗扮猪吃老虎吗?”
朝见雪不再搭理他,他又问:“现在天摇宗怎么样?莫檀舟当上宗主了吗?”
“没有。老宗主还在位。”
莫泽之恶毒道:“那老东西活得够久的啊,他怎么就没有提前杀了他。”
朝见雪思忖再三,还是施法解了他的束缚:“你就在这住着吧,只是出去是别想了,会有人给你送饭的。”
莫泽之阴狠地盯着他。
就在朝见雪转身要走的当口,他突然扑上来,作势要掐他的喉咙。
不过朝见雪早有准备,微微侧过身,莫泽之便因为腿脚暗疾而往前滚去,他“啧”了一声,还是伸手抓住了他。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要我命?”
莫泽之气息凌乱,两手挣扎,却被朝见雪轻而易举地制住,他也就慢慢不动了。
朝见雪放开他后,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翻身,仰视他。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过得那么好?”
朝见雪看见他眼中的泪光,心中唏嘘,但也仅仅是唏嘘而已。
“不凭什么,恶行生恶果,你既然当初做了,就该想到会有偿还恶果的时候。”
莫泽之视线落到他身上,明显的一怔,而后忽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朝见雪皱起眉。
再听他边笑边说:“原来你和我一样……哈哈哈哈!原来你也不过是雌伏在他人身下的玩物!咯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