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惟掌中寒荷收起,那些细微的蓝色灵光正是指引入这座小院。
“莫檀舟会在里面吗?”朝见雪看着厚重雨幕中的房屋,不免有几分忐忑。要是他们运气不好,说不定莫檀舟已经将人转移,也或者在里面的根本不是莫泽之。
玉惟笃定道:“师兄,你我已是大乘。”
大乘期,在玄真界已经被奉为上座。朝见雪定了定心,左右实力摆在这里,就算对上莫檀舟,他们也不怕会有输局。
他点点头:“你说的对。”
二人跃过院墙,稳稳落在地面。院中不似有人生活的痕迹,空荡荡落了一地的残叶。水洼深深浅浅,几片叶子也被雨水打得四处漂泊。
朝见雪脚步轻微,雨声正好帮助他们隐匿动静。他来到侧窗,向里查探,玉惟已经在外围布置了阵法,微弱的灵光没入雨水,要是屋中之人想出逃,势必会被阵法围困。
朝见雪与他点点头使了眼色,一脚踹开窗子翻了进去。
不想,二人在房中兜转了一圈,居然不见人影。
玉惟摸了摸油亮的桌子,指尖没有灰尘,说明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被溜走了吗……”朝见雪可惜道。
“不。”玉惟走进内室,仔细看起屋中的陈设来,“我的术法不会出错,这里还有人在。”
他语气是不容置喙的笃定淡然,朝见雪被他这种可以依靠的气质迷住了,在一边安静地等他动作。
少顷,玉惟摸到一方砚台。
他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稍稍一抬,边听床后一声震动,有什么东西打开了。
朝见雪愕然:“你怎么知道?”
玉惟道:“大族中常见的密室机关罢了。”
他如此轻飘飘,听得朝见雪也很心热,他的道侣真是博闻广识却这么谦虚淡定!他在玉惟嘴上快速亲了一口。
亲完,也不等玉惟有所反应,朝见雪施法移开床,果然露出了地面上一方暗室台阶。
台阶向下延伸,黑洞洞不知情况如何。
朝见雪索性飞落下去,掌心升起一簇幽幽的灵火作照明。
这间暗室不大,室中陈设老旧,但经玉惟提醒,朝见雪看出东南西北四角是设了阵法的,同样的不让其中所困之人逃出。
看来他们运气不错。
朝见雪往前走了几步,踢到丁零作响,他垂眸一看,是一只滚倒在地上的金杯。
酒壶则滚在更前一步,里面的酒液还没有流干,可想而知是不久前才摔的酒。
静谧之中,他听见另一人的呼吸。
朝见雪将掌心的幽火凑近唇边,抿唇,轻呵一口气。
灵火瞬间大亮,照彻了整间暗室,也将就在他们前方十步以内的人照了个分明。
自从那次仙门大比之后,朝见雪诚然是第一次见到莫泽之。
他想过以莫泽之的小人个性,会找到机会来报复他,也设想过莫泽之与他再次相见的场景,会是打斗,或者是讥讽。
只是朝见雪绝对没有想到,再次看见莫泽之,会是这样一副图景。
莫泽之的双手已经被高高吊起,衣衫不整,露出的皮肤上皆是青紫的痕迹,不像是被打的,反倒像是那种意义上的凌虐。
但更为可怖的是,有无数道符咒一样的纹样画在他脸上,本来颇为俊俏的脸——朝见雪平心而论,原来的莫泽之的确是俊美的,否则他也不会轻易被色相蒙骗——就显得十分扭曲了。
一时之间,朝见雪没有找到合适的开场白,他不发一言。
还是莫泽之先眯眼看清了他。他先是一怔,而后剧烈颤抖起来,眼中喷出火星,简直想扑过来将他咬死:“是你!是你!你没有死!他骗我!”
那种恨意太咬牙切齿,朝见雪如芒针在背。
玉惟走上前,冷眼看他:“莫檀舟对你做了什么?”
提起这个名字,莫泽之更加癫狂,喉咙中发出一声堪称凄厉的叫喊:“都是你的错!”他瞪向朝见雪。
朝见雪眉头紧皱,终于迈开一步,玉惟要拉住他,却被他摇摇头,说:“没关系。”
他离近莫泽之,只要莫泽之一伸手,就能掐住他的脖子。
朝见雪却不怕,他面无表情,问:“此话何意呢?”
莫泽之瞪着他,目光舔舐过他姣好的皮肉,恨不得饮其血吞其肉般:“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成为那个杂种的玩物…… ”
玉惟冷叱道:“你当初在莫檀舟默默无闻之时,因为他的身份,多次欺辱虐待他,甚至设计将他的母亲害死,所以如今这副下场,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朝见雪听罢这前因,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联。
莫泽之被他打伤后修为大退,天摇宗掌门也放弃了他,转而培养起莫檀舟。而莫檀舟对他积怨已久,定是不能轻易放过,所以才用这种手段报复他,莫泽之于是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