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挑选的时机不太好,谁知道玉惟回来居然会喝酒!明明以前那个乖乖小师弟不怎么喝酒!
朝见雪憋着一股隐隐的恼火,下楼去自己的书堆里睡了。
明日再来看有没有晕!
月光寒凉,夜风将窗扉吹开半扇。
一声清脆的鸟鸣让玉惟移去了目光,窗棂上站着一只通体雪白色的小鸟。
小鸟常来,玉惟眸中的冷色淡去许多,手指微抬,小鸟便雀跃地飞来,站在他指节上歪着头瞅他。
“你信他真的死了吗?我不信。”玉惟看着它说,声音似呓语。
“若是死了,为何一点骨头也没有留下,我在墨湖中翻过数次,会吞噬灵物的大鱼我也杀了,都没有找到。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骗了我以后,就这么死了?”
小鸟小黑豆似的眼睛眨了眨,一跳跳至桌上,伸头探脑地往茶盏里看。
茶水水面映出它鼓鼓的两颊。
玉惟复拿起另一只盛了酒的盏,一饮而尽。
“我不信他会主动放弃自己的性命。他那样的骗子,一定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你说他会去哪呢?嗯?”
小鸟虽生在一叶舟仙境,天生有稍许灵智,但依旧是听不懂玉惟说话的。它似是觉得渴,低头在茶水盏中饮啄。
“他是不是害怕会被杀,所以不愿出现?没关系的,待找到了,我会将他好好的藏起来……你说,我是不是被妖蛊惑了心智?明明被那样的骗了,还是念念不忘…… 我是不是真的有点疯了?”
小鸟抬起头,黝黑的豆豆眼中映出玉惟苍白的一张脸,他眼中似有未明的异光一闪而过,小鸟看不懂。
但玉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之处,他咳嗽了一声,闭了闭眼,异光顿时消失不见。
小鸟清脆地叫了一声,而后往前走了几步,复几步。
忽然,它跌撞了一下,随即从桌沿滚下来,滚进玉惟伸过去接住的掌心中。
玉惟抬起手,蹙起眉。
小鸟未死,只是周身本就微弱的灵力一下子全无,翘着脚不省人事。
怎会如此?
玉惟的目光落在方才它饮过的茶水上。
是陆仁倒的那一杯。
玉惟拿起来,目视其中澄澈青底的茶水,细细一闻,并无不妥之处。
但他细想了想,还是带着茶盏飞出了一叶舟。
逸云谷中,夜深露重,浓雾总是未散。
玉惟的到来令逸云谷掌门微微惊讶,打了哈欠:“玉舟主怎么现在来了?这个点请我喝茶?”
她一瞥他手中的茶盏。
玉惟道:“深夜叨扰,是想请教掌门这杯中之物。”
掌门露出一种“你在和我开玩笑吗”的表情,碍于一叶舟舟主的面子,只好拿过去仔细地闻:“这不就是茶……”
话说到一半,她一怔。
“你等等!”她瞬间精神百倍,对玉惟撂下这一句,转头进了自己的炼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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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见雪还在睡。
只是睡梦中不安稳,一会儿是当初他跳下观月台的失重感,一会儿又是师尊的脸、南山秋水的脸、玉惟的脸……
他其实经常能梦见玉惟,他在梦里顶着那张记忆中还较为稚嫩的脸庞,举剑一挥,玄真界灰飞烟灭。
朝见雪从梦中朝自己滚滚而来的烟尘中翻滚出来,一下子滚到了地上,肩膀磕到了某种奇怪的东西。
他稀里糊涂地睁开眼,往上看去,居然是比梦中更成熟冷峻版的玉惟玉舟主。
对方垂着头看他,目光中竟有一瞬而过的杀意。
朝见雪看得分明,打了个激灵跪坐起来,道:“舟主有何吩咐?”
玉惟道:“站起来。”
朝见雪站了,还是没敢看他。
玉惟又道:“开始学吧。”
说罢,他自坐上上座,开始打坐。
朝见雪抬起眼皮瞄他,就这样?
难道刚才的那种杀意,是他做梦做迷糊了看错?
也有这个可能性。
他拖拖拉拉地叠好床褥,坐到一边开始看功法。
再瞥一眼玉惟。
昨日不是说让他自学?怎么现在真的要朝夕相对起来了?
有这样的师尊,吃喝同住,还浑身放冷气的,要是碰上胆小一点的弟子,岂不是要被冻死了?
“会剑吗?”
朝见雪“啊”了一声,随即支支吾吾说:“不大会。”
玉惟语气平静:“午时随我出去,我带你学剑。”
朝见雪又“啊”了一声。
玉惟的目光看过来,颇为冷冽:“不愿?”
朝见雪连忙摇头:“愿意愿意!舟主教诲,弟子喜极失语!”
只是真的要用剑的话,人都是有肌肉记忆的,他怕自己一不留神露出从前剑法的破绽。更何况,当初在无为宗,是玉惟一直在与他练剑,他对他的剑招与出手的思路全然知晓,再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