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靠近藏书阁,玉惟的脚步快了一些。
很快,他就自己察觉到不妥,又放慢了步伐,如同往常一样,拾级抬步推开了藏书阁的门。
有人已在门中。
玉惟身形一顿:“师尊。”
慕元点了点头,小声道:“来看看你们,今日如何?”
玉惟悄然将食盒背在身后:“一切皆好,大师兄课业不曾耽误。”
慕元笑道:“辛苦你了,你夺得元婴魁首,为师还未奖励于你,说说,想要什么?”
玉惟半张侧脸被月光照亮,眉浓压眼,听得询问,向下的眸光中倏忽透出一种野心,若沉沉黑渊,照没进月色。
“师尊,我想学无为剑第九式。”
慕元思量道:“你刚进元婴,这第九式需要化神以上修为才能完全融会贯通,否则有逆毁修为之险。”
“那便请师尊教我突破元婴的快捷之法。”
慕元道:“其实简单,没有其他快捷之法,以你的勤勉与天资,只待时间早晚。只是玉惟啊,别人赢了比试都变着法要求师尊给自己放假,你为何如此着急呢?修行一事本就快不得。”
慕元实则也略感头疼,玉惟是个天才他得承认,拜入他门下不过五十年,就已经到了别人修行百年也难以抵达的元婴境。
只是天才对自己的要求格外高了些,他这个做师父的有时看着心疼。
他这几个徒弟中,朝见雪也不说了,唯有南山与秋水最是正常的小孩样。
“为师不求门下在百年内出一个大乘,你且放慢一些吧,多少人走火入魔都是因为图快走了邪路。”他循循善诱道。
光芒一闪,正是食盒上的螺钿图样。慕元问:“你手中是何物?”
“……”
玉惟罕见的目光闪烁:“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自犹豫间,慕元已看出那是吃的,心下顿生宽慰的喜悦之情。
明面上虽然斥责弟子们不严格恪守辟谷门规,但慕元也是从弟子过来的,对他们私底下的吃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玉惟有如此像小孩子的地方,慕元只当没有看见,浮起慈爱的笑意:“罢了,我走了,叫你大师兄去里间睡吧。你同住在这里,正好在这一月好好休整。”
玉惟松了一口气。
他将食盒轻轻搁在朝见雪案上,移开烛盏。
朝见雪竟还未醒,他伸出的手犹豫又收回,最后决定坐回原位再运转一周体内灵力。
过了小片刻,朝见雪忽然深吸一口气挣扎扑起来,嘴里还念叨着一句昏睡前背下的句子。
刹时四目相对,朝见雪佯装咳嗽几声。好丢脸。
他一眼注意到案上食盒,眼睛一亮。
就听玉惟说:“师尊来过了。叫你去里间睡。”
师尊!他就说师尊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朝见雪迫不及待打开食盒,里头三块点着红花的豆沙糕,香甜气味扑面。
师尊真好。师尊才是人美心善。他感动地想。
玉惟什么也没有再说,平静地看他吃。
他吃到最后一块:“小师弟,来点?”
玉惟摇头。
朝见雪说着“古板”,脸上却没有遗憾之色,飞快地吃了。
他含混道:“我去里间睡,你也快回吧。”
玉惟说:“我也同住。”
朝见雪站起来的脚下差点趔趄,什么意思?
第8章 俱全
里间陈设简单,唯有小榻一张,以供学痴了的弟子留宿,但显然,这里的使用率不高,一切用具都是崭新的。
朝见雪比划了一下小榻的大小,怎么看都只容得下一人。
然而,未等他开口,玉惟就已经拿了个蒲团靠墙,自顾自地坐下闭目入定养神。
正好。
朝见雪毫无心理负担,掐灭烛盏合衣睡下。
白日里各自修习各的,偶尔师尊来看看,或是南山与秋水来找玉惟说话。夜里二人共处一室,可玉惟太安静了,朝见雪一醒来就看不到他人影。
背书这几日里倒是越背越顺畅,连慕元都感叹“死而复生脑袋好似灵光多了”。
也不知是每日都筋疲力尽脑细胞用完,还是与玉惟待在一起他觉得压抑,根本捱不到一月,过了约莫十日的功夫,朝见雪便眼花昏沉,难以支持。
这日一早,玉惟晨起练剑回来,朝见雪还在里间睡觉。
他解开束袖,倚门唤了两声“师兄”,听到朝见雪难受的低哼。
推门走近一看,朝见雪扑在小榻里,面色酡红,呼吸也粗重,竟是发了热。
好好的修仙弟子哪里会不明缘由地发热的?
只能归结于朝见雪体质实在太弱。
待慕元赶来一看,原本定好的一月禁闭提前结束,还是带回清雪筑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