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真热锅蚂蚁般原地走了几步,指着他说:“你真是……真是豁得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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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即将要走出水牢洞口,玉惟忽然停住了。
他说:“我也有话要对师兄说。”
说罢,他转身跑下石阶,留南山与秋水在后面着急,只想呜呼哀哉。
水声震耳欲聋。
但玉惟施了一道隔音的法诀,水声便立刻在耳边寂静了。
“……你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玉惟脚步稍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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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中每隔一个时辰,水声就会断一次,朝见雪正是借着这个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
李真真告诉他,若是不走,明日掌门就会对他施展记忆提取的法术,他们并不在乎施法后朝见雪会怎样,只一定要得到真相。
朝见雪考虑再三,还是问:“栖山真君……也同意吗?”
李真真无奈说:“要是别的事,真君肯定能保下你,但是现在你自己也说不清楚有没有杀人……你知道吗,真君原来被其他长老合力关在议事堂,他闯出来就是要为你找一线生机。”
“我知道了。”朝见雪怆然一笑。
腰腹上和胸口的伤还在作痛,朝见雪的臂钏已经在昏死时被收走,他没有丹药,要是玉惟没有喂他那些药,他现在不一定有气力。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他一边等一边想,以后该怎么办?
想了也没用,难道来到玄真界后事情都和他想的一样发展了吗?
除了玉惟……
想到玉惟,朝见雪胸中酸涩难当,像是空腹生吞了一筐酸橘子,舌根再泛苦,咽不下也吐不出,就这么生生横亘在胃里,冒着酸苦的痛感。
罢了,他一开始对玉惟的初衷就不是真心的。
水声突然停了一瞬,朝见雪警觉地从打坐调息中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化人丹的副作用正好过去,他一下子还觉得不太习惯,身体轻盈地不像话,比修行进步时还要飘飘然,顿时生出了无穷的力气。
修士的感知在此刻被他运用得无限大。
水牢中视线昏暗,他掐着时间,蹚水走到阶边。
朝见雪紧张地舌尖紧紧抵住牙齿,一寸寸地催动起千里明心,一边心说:扶衡真仙给点力可不可以,既然是真仙,总不至于连一个水牢大门都闯不过去。
他将千里明心运转到极致,本就受痛的元婴法相紧缩成一团,周身灵光大亮,力量便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弦。
“轰”的一声!
朝见雪骤然出手。
水花瞬间炸开,炸得大门禁制一下子有了裂痕,奔涌的水流在爆发的力量下冲破阻碍,朝见雪也踩着水,从门中飞了出来。
本以为还要与门口看守的弟子纠缠一番,但他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事不宜迟,他直接踏开水浪,朝清雪筑飞奔而去。
主峰上下都有所震动,发觉水牢被破,掌门居所与弟子居灯光亮彻,无数火把接连成线,再成群,朝着这一方向追击而来。
朝见雪目不斜视,犹如一把利剑,直飞入清雪筑中,将窗户都踩坏了,发出巨大一声。
李真真吓得在里面拍大腿:“吓死我了!怎么从窗户进来!”
朝见雪一眼看见他在地上画的阵法,抬脚一跨站定,湿漉漉的水从身上落下来,李真真赶紧来补画被洇湿的阵法线条。
“先说好,我的能力还不知道能给传到哪里去!”他道。
朝见雪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不管是给他传到猪圈里还是传到鸡窝里,他都无所谓!
吵闹声越来越近,李真真赶紧开始施展法术。
谁料白光一闪,朝见雪以为是成功了,但再睁眼,就看见慕元站在他面前,脸带怒容。
李真真嘴一瓢手一抖,刚出现的空间瞬间扭曲,差点将朝见雪吸了进去,慕元甩袖击散那团扭曲的空洞,呵斥道:“这样的空间术法也是元婴可以施展的?!”须知道,朝见雪差点就要被吸进扭曲碎裂,尸骨无存。
朝见雪双膝发软,之前面对掌门,面对转瞬间取他性命的利剑,他都没有这般双膝发软过,现在却怂了,喃喃道:“师尊……”
慕元居然提前出关了,是因为他吗?
慕元一把将他拽出法阵,喝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朝见雪眼泪夺眶而出:“我是半妖啊师尊我一定要走!”
慕元显然怒不可遏,劈手一掌,打在他脸上,李真真发出一声惊呼,朝见雪全然蒙住了,只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望着慕元,听他说:“事情我都已经知晓,半妖如何?你若没有杀人,为何要逃!你以为玄真界从此找不到你?我告诉你,不可能!”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不确定我有没有……”朝见雪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