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只是缺少另一半灵魂的勇气与直率。
玉惟已经签完那一堆册子,全部传回给人群。
他说:“往事没有难堪与否,都只是经历而已。”
朝见雪咧嘴一笑:“你倒怪会安慰人的。”
他看那些册子一一分到要签名的弟子手里,好奇问道:“你每一本都签了?手不酸?”
玉惟道:“毕竟送到我面前了,签名而已,我能做到就不好让他们失望,不过,手确实有些酸痛了……”
他说着,将手私底下伸过来,意思要朝见雪帮着揉一揉。
朝见雪戳了戳,最终还是给他捏了两下。
他忽然懂了自己当时如此讨厌玉惟的另一个原因。
不只是因为玉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不只是因为别人总是把玉惟和他放在一起做比较……
而是因为恨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但现在明月照得格外亮了,朝见雪那点愧疚感又涌了上来,于是任劳任怨地再给玉惟捏几下。
朝见雪捏的时候目光很专注,纤长的睫毛微垂。玉惟轻轻地笑了,若二人是在独处,他现在就想把师兄按在地上亲。
亲到他双颊酡红,连喘气都快要喘不过来的时候再停。
玉惟真喜欢看师兄因为他变成这个样子。
午间,他们倒是迎来了住进温泉别馆的第一顿饭。
什么雪顶上难得的露水,温泉边上特有的嫩竹叶之类的东西,朝见雪毫无兴趣也毫无胃口,还不如他偷偷在储物里塞的荷叶叫花鸡。
吃完了饭,在外头散了心,又是一轮新的论道会。
只是,本来朝见雪还昏昏欲睡,忽听到有人低低的惊呼,再闻到一阵飘渺的香风。他扬起脖子去看,立刻精神了百倍。
来人竟然是合欢宗的紫薇元君。
合欢宗来论的道还能是什么道?众弟子瞌睡虫一扫而空,又是好奇又是羞怯地竖起了耳朵。
从前倒是完全没听说过论道大会还会邀请合欢宗来讲课。
朝见雪猜想是不是因为紫薇元君一举步入渡劫,现在也是玄真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而且除了合欢宗,其他宗门确实也教不了合修当中的门道,又有哪个弟子敢向自家师尊讨教这个问题?
紫薇元君徐徐然优雅地在台上坐下,下面惊艳的、一半求知若渴、一半躲闪的目光一览无余,她道:“诸位弟子,今日我所要讲的合修入门一道,诸位要是有不感兴趣的,请自便离开,不要紧。”
她端庄大方,也有不少弟子听罢,站起来揖了一揖,陆续离开了。
南山也坐立不安,问旁边师兄弟:“你们不走?走不走?”
最出乎他意料的,是玉惟:“不走。”
南山焦灼地挠了挠头:“真不走?大师兄呢走不走?”
朝见雪其实有点想走,但他又真的很好奇会讲的内容,总之听一听也没有坏处……
见台下的动静逐渐平息,紫薇元君道:“好了,先与大家说一个前提,我所讲的合修道,不论男女皆适用,只是两种入体的方式不同,你们自行调整就可以。”
她八风不动,口若悬河地说了下去。
朝见雪听着,确实比那些书本里的东西要受益得多,话本子里的某些动作根本是无稽之谈,他们要是真的尝试,说不好玉惟的腰要折了。
不对不对,他的脑子怎么飞到这种地方去了!
合修什么的,他还是希望暂时不要发生的!
南山坐得离玉惟近,听着听着,忽然余光一瞥,竟看到玉小师弟在做笔记。
仿佛晴天霹雳从天上砸下来。
这种东西为什么还要做笔记啊,小师弟对合修一事也这么认真的吗,究竟是因为他对所有修行都认真的原因,还是因为真的对合修感兴趣?
他想叫大师兄也来看看这惊掉他下巴的场面,倾身一看,又是晴天霹雳,朝见雪竟然也在写,还把元君说的二人动作潦草画了出来。
南山:“……”所以问题出在他吗?是他太缺乏好学精神了吗?
南山痛定思痛,也认真在笔记上记了几笔。
这回轮到他边上的秋水惊讶:“你记了干嘛?”
南山摇摇头:“和你们这种不好学的人说不清楚。”
秋水嘴角直抽抽,最终她也选择记上一点东西。
漫长的两个时辰下来,紫薇元君最后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若你们有道侣,不如今日回去之后实践一番,这才能真正有所体悟,真正有所学。”
朝见雪感受到了一丝宛如实质性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他不语,只是一味地整理笔墨。
那目光于是变得有些幽怨了。
第59章 意外
朝见雪狠了狠心, 决定不接这个眼神,站起来活动筋骨,远眺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