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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道侣恨海情天(217)

作者:慕沉歌 阅读记录

衣绛雪觉得有道理。

他把仙人的身体也抱上床,盖在被子里。果不其然,柔软且透着暖意的躯体,就这样抱住了无头尸身。

衣绛雪幸福地拱了拱,在被子里探出脑袋,头并头地挨着他睡:“果然不冷了。”

“我想起来了。怀钧,以前在我死后,你偶尔也这么抱着我睡。”

衣绛雪很澄澈地问道,“我一般多久会烂掉啊?”

“没数。”裴怀钧的脑袋被鬼王当做暖手宝抱着,也颇有些活仙微死的淡定感,“在尸身上抹上优昙婆罗香,能坚持好一阵子。”

他温柔笑道:“不过鬼子之命那么凶煞,就算魂魄不在,你也偶尔会尸变,那时候就只能烧了。”

他的爱人亦是刽子手。

在他寿命将终时,为了避免煞气化鬼,多半都是由剑仙操刀,手起剑落,送他去轮回。

他砍过他的头,剖过他的肺腑,杀人时毫无痛苦,是最快最温柔的剑。

也有时候,他亲自拈过线,将爱人如玩偶破碎的尸身缝起来,针脚细密,还他全尸,才将他装在棺材里。

衣绛雪已经相当习惯,翻了个身,“有时候头七,你还没把我塞进棺材呢。我都死掉了,你还不把我烧掉,难道不觉得阴森森的,怪可怕吗?”

无头仙抬手,顺着他的长发往下捋了捋,多么亲昵。

“……我习惯了。”

习惯。多么可怕又令人安心的一个词。

当他的道侣习惯为他收尸……

生与死,对他们而言,其实已经失去了意义。

死亡是最扭曲恐怖的东西,它毫无美感。

相爱之人会本能地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可是,死亡永远是美好不起来的。

正如现在,衣绛雪幸福地缩在道侣的怀里,和他的头说着亲密的小话。

裴怀钧的脖颈有着明显的勒痕,是他做的。

可那又怎样呢?

越是心念着复仇,他越是爱他,雪白的双臂绞缠住他的四肢和骨节,像是一株扭曲的植物,几乎要将他绞杀在床榻上。

若是凡人,恐怕此时已经筋骨寸断了。

而无头仙人却还是反手拥住鬼王,宽和而包容,就好像是在和鬼王玩些睡前的小情趣,甚至还伸手拂灭了灯。

灯熄灭之前,帐子上映出的,却像是以不可能的姿态长在一起的两株植物,彼此靠近,彼此取暖。

就像曾经,裴怀钧亲手贯穿他的肺腑,剖开他的胸膛。

为了消鬼子煞气,避免他原地化鬼,裴怀钧甚至还会与他亲手杀死的爱人夜夜共枕,睁眼到天明。

在蚀骨的异香里,直到头七。

有时候衣绛雪会回来,有时候不会。

裴怀钧都会悉心为他收敛尸骨,下葬,杜绝一切祸根。

他是这样体贴温柔可靠,可以托付后事的道侣。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够强,足以长生。

生生世世,衣绛雪徘徊在他身侧。

江流石不转,裴仙人是永远是他可以回去的港湾。

衣绛雪学着之前和伪装成书生的他一起睡的时候,侧耳伏在他的胸膛上,听他急促有力的心跳。

“你的心脏跳的好快。”

裴怀钧答道:“因为和绛雪在一起。”

“如果我有心脏,应该跳的和你一样快。”衣绛雪像猫咪,在他胸前蹭蹭,又被仙人伸手抚摸下颌。

仙人的手腕以不可能的姿态弯折,泛起点点青紫的瘢痕。

衣绛雪条件反射,舔了舔他的手指,为他舐去淤血的痕迹。

“怀钧,你好难杀。”衣绛雪慢慢地把扭曲成麻花的身体,从他身上撤下来。

像是温柔的水流,划过他的脖颈、胸膛与腰线,正如一个拥抱。

仙人断掉的骨头又很快恢复原样,他甚至感受不到痛觉,还从容地将手腕归位。

他将滑溜溜的鬼捉住,垂眸,在衣绛雪如花瓣的唇上亲了一口。

“我的确很难杀。”

衣绛雪把他的头接回去,舌头舔舐断面处,促进他的愈合,有些委屈:“不杀了,好没劲。”

“一点报仇的快感都没有。”

“若我是个好杀的对象,绛雪早就成佛了。”

裴怀钧转头,脖颈处轻易恢复如初,他的仙身或许已经成为了一种“概念”。寻常的杀戮,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无论是取走他的心脏,还是切掉他的头颅,都是如此。

“你杀不死我。”裴怀钧微笑,“一旦红线发作,你就来杀我一次,鬼性自然就平静了。”

他赞叹:“何况,绛雪复仇的模样,那样凌冽的恨,简直美极了。”

衣绛雪:“……”

他又疯掉啦!

“……我每一世的骨头,你都埋在哪了?”衣绛雪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又滚到他身边,抱着枕头,亮闪闪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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