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竟然没注意到这个!
他掰了半天都没能把金属手环拆开,眼瞧着霍深已经在心中做出决定,不敢再和他有接触,打算去找医生。
“霍深,你站住!”江迢急的连鞋子都没有穿,他拔掉手中的吊针,不顾从血管中流淌出来的鲜血,抓住了霍深的手。
江迢被霍深手心的温度冷的哆嗦了一下,他甚至能感受到霍深手心中的冷汗。他头痛又心痛,他知道霍深是怎么想的,当然也知道霍深在顾忌什么。
“我不会再瞒你了,我们能好好聊聊吗?“江迢语气中的委屈和痛苦都快要溢出来了,“你不要这样,我本来就头痛,现在连心脏也开始痛了,你是要痛死我吗?“
霍深被滴落的鲜血蛰了眼,他拿起医疗盘中的棉球和纱布。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跟医生说实话吗?”江迢看着霍深帮他处理着伤口,“因为比起忍受身体上的痛苦,我更害怕你离开我。“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能放弃什么。我觉得我有做主自己人生的权利。你总说希望我能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为什么我现在想要按照我自己的心意而活,你却不想同意。”
霍深的眼睛颤动了一下,他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钢线勒住,每跳动一下都让他抽痛不已。他的嗓子紧的发疼,开口时声音带上了几分干涩,他想要和江迢掰开揉碎地讲道理,“你……”
江迢:“我想要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呼啸而过的东风席卷一切,带走了遮掩万物的皑皑白雪。原来冰雪的下面并不是一片荒蛮、了无生息。破土的绿芽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从冻结成冰的土中艰难地钻了出来,从种皮中伸展出两片嫩绿的叶芽。
无论是有理还是没理,霍深发现他永远都说不过江迢。
他不知道他该拿江迢怎么办。
江迢瞧见霍深的脸色,故意歪着头,凑到霍深面前,卖萌似的:“我不知道那个不懂装懂的医生和你说了什么。但你要是多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头痛真的是小概率事件,我和你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都不会有什么事。要不然我就算是再能忍,这一痛就痛一天的,我也忍不了啊。”
霍深下意识回头去看病床边仪器的屏幕,结果发现屏幕竟然不亮了——电源线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江迢踩掉了。
甩锅医生、消灭证据、信口雌黄……霍深真的是要被气笑了,偏偏他还舍不得说江迢什么。
“这也不能怪我啊,”江迢一脸无辜,“你情绪不稳,我这不是怕刺激到你吗。”
“大不了我现在插回去,”江迢十分“真诚”,“你观察个几天,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不管怎么样,先用空间换时间。拖着拖着,很多问题就不会是问题了。
霍深当然知道江迢是怎么想的,但人的意志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的软弱。现在要他放手,他又怎么能够做得到?如果痛的是他,或者他能够帮江迢转移痛苦,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和江迢在一起。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就像待在火源边的飞蛾。一次次飞蛾扑火,一次次被烧成灰烬,一次次是从灰烬中艰难地长出血肉。如果他就这么将江迢推开,他不知道往后还有什么可以慰藉余生。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做才是对的,但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他就这样推开江迢,那往后他必将后悔。
“你先躺回去,我来吧。”
江迢感觉到霍深的态度软化,他笑眯眯地坐回到病床上:“你是怕我再动什么手脚吗?”
霍深瞪了一眼装的十分乖巧的江迢:“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江迢看着平平稳稳没有一点波动的曲线,“看到了看到了吧,我都说了大部分的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
霍深看见江迢一脸笃定的模样,眉头微皱:“你是不是已经摸到了规律?”
“那为何还会放任让自己痛到昏迷?”
江迢:“……”
“这人嘛,很多时候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想法的,”江迢的视线有些飘忽,他尴尬地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红的耳垂。
当着本人的面,承认自己对他有过哪些想法和冲动,实在是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就算脸皮厚如江迢都有些难以启齿。但他想了想又觉得也没什么,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爱与欲本就是互相共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难道就没有十分想和我做点什么的时候吗?“
“有啊,”霍深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迢,江迢感觉自己仿佛被带着倒刺的猫科动物的舌尖舔过,整个上半身都被剧烈跳动的心脏弄得有些酥酥麻麻的。